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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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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不得其平则鸣,水不得其平则喧。

随着震荡铿锵的锣声,曾追胸中怨愤之气直冲云霄,一通酣畅淋漓的痛骂过后,胸中却涌起无限悲凉。

忽地他听见楼下有人振臂应喝,垂头看起,竟是胥姜。

胥姜这一嗓子,将曾追身后的士子们都喊醒了,也立马跟着喊起来。

“骂得好!”

“说得对!杜司业向来刚正,又岂是那等徇私舞弊之人!”

“就算要徇私,有曾追在,哪里论得到那赵秀?这说不通啊!”

“就是,就是!”

“我是国子监的生徒,我相信杜司业!杜司业监考这么多年,向来清明,况且国子监这么多人才,随便挑几个,也比那赵秀好!”

“那赵秀与继圣同流合污,能是什么好人!其言不可信!”

“去年携月楼举办拾文雅集,不就被揭发是为士族争名么?这赵秀跟他们混在一起,谁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如今诬陷杜司业,说不得就是那些士族指使的,就是为了破坏眼下好不容易得来公平公正的新制。”

“谁说不是?他们近年可没出几个进士。”

曾追听见这些声音,不禁热血沸腾,他不是孤军奋战,不是一个人!

随即又抡圆臂膀,将锣敲得震天响,将四面八方的人,都吸引到这头来,随后又将自己所作讨伐檄文,犹如杜鹃啼血,声嘶力竭地长鸣三遍。

胥姜在楼下听得眼眶发红,喉咙发堵,她也一次次地跟着高呼。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士子也跟着曾追喊了起来,曾追骂一句,他们跟一句,其声阵阵,犹如除恶驱邪之咒诀,荡清天地乾坤。

这声音将本龟缩在书局里的周家人也震出来了。

这场景众人一回生、二回熟,麻利地替他们让开一条路,以免被波及。

周家领头的依旧是周善才,跟随他一起的并不是打手,而是一群衣着光鲜的士子。

胥姜暗道,来得好!他们不来应战,曾追这场戏还不好唱,这个地儿也白选了。

周善才早已没了原来的风光,想是受鞭笞的伤还未好全,整个人看着有些萎靡,完全没了以往笑面虎的从容,看着怨气不比曾追小。

他恶狠狠地瞪着曾追,恨不得将他活活咬死,可还不等他开口,曾追便先发制人了。

曾追欠眉欠眼地问候道:“哟,骗子来了?听说你被抽了五十鞭?这么快就好了?”

周善才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可他毕竟是老江湖,暂时还稳得住,他反唇相讥道:“我骗财,你老师骗功名,算起来咱们也份数同行,你又何必急赤白脸的?”

“谁与你份数同行?那赵秀才同你份数同行吧?你们这些士族的走狗,定是商量好了,让那个奸人来构陷谋害我老师,当真是狠毒。”曾追论战经验丰富,聪明地绕开他的陷阱,将赵秀与他绑死,将火往士族身上引,冲淡流言对杜回名声的影响。

“你少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周善才身后的士子忍不住骂道:“以他赵秀的出身,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混在他们之中的冯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胥姜心道:周家都这般了,冯杪还不离不弃,真是可歌可泣。

这人的话惹恼不少寒门弟子,不少人骂道:“出身不好怎么了?出身不好,照样考状元,看看这几年,连着三届状元都是寒门子弟,不仅如此,这几年上榜士子中,咱们这些出身不好的人占多少?你们这些出身高贵的草包又占多少?还有脸在这儿叫嚣!”

“自从朝廷罢推举制后,你们这些人走不了关系,买不了官,肚子里头又没墨,连会试都过不了,看着咱们一个个高中,急得直跳脚吧。”

“这些年,你们得的最多的病,是不是红眼病?”

曾追冷笑,“携月楼拾文雅集上,你们写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我还记得,要不要当众给你们念念?”

这些士族子弟闻言,脸色一个塞一个的难看,纷纷咒骂起来。

周善才试图将话头拉回来,“何必翻旧账?眼下你们自己人犯事,拉我们出来挡祸有什么用?漏题作弊的又不是我们。”

曾追继续拿赵秀堵他嘴,“那赵秀与你们继圣交情匪浅,又是木淙也的弟子,与我老师有什么关系?空口白牙就想污人清白?有本事拿出证据!”

“那杜回如何证明他没有漏题?”

“你如何证明你今日没偷偷吃大粪?”

话糙理不糙,围观众人一阵哄笑。

周善才脸色顿时又青又臭。

此时,他身旁的一名士子,推了推冯杪,冯杪顿了顿,借着钻入人群。

胥姜留了个心眼,一直盯着他,见他借着人群的掩护,朝楼里去,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她左右看了看,见到人群中有个熟脸,忙借着犟驴开道,挤到那人身边。

她拍拍那人肩膀,那人一回头,见是她先是一愣,随后忙问道:“娘子有何事?”

胥姜凑近他说了几句话,朝他指了指。他神色随即一凝,然后暗自招呼着同伴,也借着人群的掩护,跟着冯杪往楼里去了。

胥姜心头忐忑,见冯杪出现在二楼廊道,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冯杪一身简朴着装,与寻常寒门士子无异,很快便挤到了曾追身旁。曾追一无所觉,正慷慨激昂地与周善才论战。

“捉贼尚且拿赃,好比你们作假,皆是有凭有据,有人有证,无可抵赖。他赵秀靠一张嘴便想颠倒是非,污人清白,未免也太容易了!”

有人附和,“就是!我看他跟你们就是一伙儿的!”

周善才与同他一伙的士子看见冯杪,忙奋力与他们吵起来,吸引其注意。

胥姜攥紧缰绳,死死盯着冯杪。

与冯杪一起挤到曾追身旁的,还有胥姜方才找的那人。

曾追正骂得口沫横飞,突然感觉背后撞上一股大力,紧接着身子便往护栏外翻去。楼下众人见了,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胥姜也忍不住喊道:“曾追,小心!”

曾追脚下一空,眼看身子就要栽出护栏,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

众人皆松了口气。

冯杪见失了手,忙要跑,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紧接着两只铁钳一般的手便将他揪住,拉到了曾追面前。

“盯了你很久了,当众行凶,胆子不小!”这是大理寺的人。

冯杪强自镇定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这人是冯杪!”有人认出冯杪,随即喊道:“周家的走狗!”

曾追惊魂稍定,一见推他的人是冯杪,怒从心起,上前便给了他一拳,随后对楼下周善才道:“周善才,你们好狠毒的心,大庭广众之下,竟想谋害于我,可见是被我戳中痛处,做贼心虚。”

周善才矢口否认,“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可别血口喷人!”

胥姜站出来作证:“我方才分明看到他跟你们混在一起,休想抵赖!”

有人附和,“我也看到了!”

周善才一见她,表情扭曲了一瞬,强辩道:“街上这么多人,凑得近的,难不成都是我的人?”

他附近的看客,立即闪到一旁,生怕被牵扯。

“哎哟,我们可不是跟你一伙儿的。”

胥姜冷哼一声,“是不是你们的人,见官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对!见官!”曾追拿起锣一敲,大帽子朝周善才扣去,“我要去公堂,告你们当街谋杀功名在身的士子!”

周善才的同伙闻言,脚底抹油,纷纷开溜。

提起衙门,周善才背上被鞭笞的伤就隐隐作痛,“爱告就告去,与我何干?”说完警告地看了冯杪一眼,也灰溜溜走了。

楼上士子们见状,忙拿东西砸他,砸得他四处逃窜,最后跑回继圣书局,将大门一关,便再无动静了。

冯杪脚一软,就往地上跪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

胥姜眼神发冷,这次再不能放过他了!

金殿之上,钟磬和鸣。

除赵秀外的二十七名进士,按进士及第、进士出身二榜,依序列坐。

此次殿前考核,除圣人与进士外,另有太师、太傅、太保,‘三师’监试,尚书令提调,另有授卷官四人,弥封四人,收掌四人,印卷二人,填榜二人,皆由各部大臣担任。

考核有三,诗、赋、策问,由圣人当廷出题,每题半个时辰。

“授卷——”

随着尚书令一声长喝,授卷官将白卷依序分发给众进士。

胡煦屏息凝神,抛除所有杂念,提笔答题。

两个时辰后,所有考卷弥封,分放至三师桌前。三师读卷后,以‘圈、尖、点、直、叉’作批注,得圈多者试卷列于前位。

三师读完所有试卷,将得圈多之前十本,呈于圣人。待圣人读卷后,御笔钦点前三名为一甲,其余名次由三师授予,最后再解封、问名、填榜。

自考核起始至解封,圣人与三师皆不知答卷之姓名,自解封、问名、填榜后,再当廷宣读名次。

一榜三名,二榜二十四名,榜单皆已填毕,填榜官将一榜呈于圣人,二榜呈于太师,由二人宣榜。

金殿内落针可闻,进士们皆静立,眼观鼻、鼻观心,垂头恭听。

胡煦站在最前排,心头十分平静,他有真才实学,身正行正,自然不惧考验。

圣人将榜单扫了一遍,启口赞道:“此榜上三人皆为凤毛麟角之人才,超群轶类之后秀,其诗赋文采斐然,其策论鞭辟近里,得此栋梁,朕心甚慰。”

在场众臣齐声喝道:“恭贺圣上,喜得英才。”

圣人朗笑一声,随后宣榜:“一甲第一名,胡煦,点为状元。第二名,贺玉卿,点为榜眼,第三名,王川柏,点为探花。”

三人殿前跪拜,谢恩。

随后便是太师宣榜,宣榜后众进士,齐齐谢恩。

侯在殿外的朝臣们听殿内宣榜,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楼敬听到胡煦再点状元,心头大石落地,楼云春倒是平静无波。

宣榜后,便是比榜,也就是将前后两榜对比名次,由尚书令执行。

圣人宣朝臣们入殿,当众宣读比榜结果。

待众臣归位,尚书令开始读榜,依复考榜单名次对读首考榜单名次。

“复考一甲第一,胡煦,同为首考一甲第一。”

“复考一甲第二,贺玉卿,同为首考一甲第二。”

“复考一甲第三,王川柏,为首考二甲第四。”

王川柏难掩激动,谁曾想他竟还有这般机缘二点为探花,可真是要多谢那赵秀让贤!

有人欢喜有人忧,进士出身名次起伏便比较大,那复考低于首考的进士,直将赵秀在肚里骂了个狗血喷头,恨不得将其自乌台拉出来,千刀万剐。

宣榜过后,圣人盯着吏部、户部两位尚书笑道:“众卿可还有异议?”

众臣答道:“并无异议。”

随后圣人留下一甲三人,屏退了其与考生。

圣人挪了挪屁股,暗自锤了锤腰,坐久了,这龙椅也硌人。

好容易缓过那股酸痛劲儿,见众臣都等着听训示,才缓缓道:“殿前复考榜单已出,大体来说,与首考名次相差无几。由此可见,此次科考主理、监考之官员,参考之士子,除杜回、赵秀存疑外,并无舞弊之举。既无舞弊之举,那自今日起,礼部大小官员、国子监监考官员,统统解禁,各归各位,各司其职。”

见他要将此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吏部尚书眉头一皱,出列道:“陛下,臣有奏。”

圣人眼皮一抬,瞥了他一眼,“准。”

吏部尚书道:“陛下,科举舞弊,兹事体大,如此轻拿轻放,岂非助长歪风邪气?科考由礼部主理,既出漏题舞弊之案,那礼部上下官员便逃脱不了失察之责。且那赵秀一介庸才,竟能摘取探花,除杜回漏题外,焉知没有礼部众官员之默许?”

礼部尚书这些日子本就憋着一股窝囊气,今日殿前复考,总算还了礼部清白,眼下腰杆也板扎不少,这一见这人又要出幺蛾子,终于忍无可忍了。

“王尚书何必借机攀咬?殿前复考结果摆在眼前,在场进士皆是凭借真才实学摘得功名,并无作弊之举。且那赵秀告杜司业漏题一案,如今尚无定论,王尚书却迫不及待要将罪名扣在他和我们头上,是怕年纪大了,等不到御史台出结果吗?”

众臣忍笑。

王尚书神色一厉,冷道:“崔尚书可是要包庇罪臣?那杜回漏题舞弊,已是板上钉钉,还有何可辩驳之余地?难不成赵秀自断功名,便是为了诬陷他一个于他有赏识之恩的司业。”

“人心难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强词夺理。”

圣人抬手,两人才不甘心地闭嘴,“二位爱卿无需为此争执,侍御史何在?”

找了半晌,怎么没找着人?

“臣在此。”侍御史自前排站出来回话。

圣人干咳一声,问道“可查到实证证明杜回有泄题之举?”

侍御史答道:“并无实证,只查到其与赵秀有文章往来。”

“杜回怎么说?”

“杜大人承认文章是赵秀所作,也承认其批注是他所下,只是依旧否认泄露试题给赵秀,令其高中。”

“那赵秀呢?”

“赵秀说文章是在杜大人教导下所作,并非一人而成。”

圣人沉思片刻,问道:“你既负责调查此案,有何看法?”

侍御史以余光扫了王尚书,“臣以为于情于理,赵秀没有理由说谎。”

王尚书接道:“陛下,此事已分明,还请陛下明断。”

户部尚书出列道:“陛下,科举考试关乎国之根本,此等舞弊之举,万不可姑息,应当从严处罚,以儆效尤。”

“哦?”圣人看向户部尚书,“洛尚书有何高见。”

洛尚书拱手道:“杜回泄题舞弊,应革职削为庶人,与其来往密切的袁祖之、楼敬有包庇之罪,降阶贬调,而礼部失察、失职,应绞其主理科考之权,归还于吏部。”

洛尚书此言一出,王尚书赶紧出面支持,“臣附议。”

众多朝臣纷纷站出来附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反对。”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自盲流之声中脱出,显得颇为悦耳。

圣人目光转了一圈,落到跟匕首一般直愣愣插在群臣中的楼云春身上,随即高兴道:“楼少卿,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回陛下,先帝在位时下令将吏部移权于礼部,是因吏部官员举士任人唯亲、收受贿赂、买卖官职成风。若重掌科考主理之权,不仅难以服众,而且会动摇新制之根本。”

这话说到圣人心坎上了。

王尚书冷声驳道:“楼少卿之言可有证据?”

先帝在位时,国祚不稳,所以对这些大臣的小动作,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长日久,旧账难翻。

楼云春反问:“那赵秀诬蔑杜司业之举可有证据?”

王尚书一哽,无法作答。

胡煦此时高声道:“陛下,臣有奏。”

圣人眼里露出一丝兴味,“准。”

胡煦朝侍御史一拱手,客气驳道:“方才侍御史大人,以情理论断,赵秀没有说谎的理由,可同以情理来论断,杜司业更没泄题的理由。”

侍御史有种不好的预感。

圣人眉毛一挑,“怎么说?”

“其一,赵秀并非杜司业之门生,而是木淙也大人的门生,木大人与杜司业并无私交,亦并未收受赵秀的贿赂,杜司业没有理由对他泄题。其二,杜司业有自己的门生,乃蜀中解元曾追,曾追本有高中之才,为来年折桂,才受教于杜司业门下。若杜司业真要泄题,又何必舍近求远,又何必让曾追再学一年?此理不通。其三,若以惜才为由泄题,曾追与臣才能皆在赵秀之上,又何须舍本逐末?所以,臣认为侍御史大人所言无理,且不公平。”

胡煦理畅辞达,令人信服,以礼部尚书为首的众大臣立马站出来声援。

礼部尚书道:“状元所言有理,臣附议。”

楼敬跟着站出来,“臣也附议。”

“臣附议。”

洛尚书道:“袁祖之与杜回来往密切,状元身为袁祖之的门生,自然偏私帮着杜回说话。”

胡煦道:“臣与袁大人却为师生,也与杜司业有所来往,却均是坦荡之交。若真要论偏私,便轮不到赵秀,也就没有今日这场官司了,而如今臣凭本事高中,便能侧证,杜先生根本没有泄题的理由。”

王尚书目光隐隐带着威胁与压迫,“那你倒是说说,赵秀为何指认杜回,而不指认他人?”

胡煦目光坦然与他对视,“或许便是为了这一场乱局。”

王尚书目光陡然一利,似要将胡煦扎穿,“荒谬!”

圣人看得津津有味,心道:这个新科状元倒是很有意思。

王尚书朝侍御史使了个眼色,侍御史会意,朝圣人奏道:“陛下,此案双方虽皆无实证,而赵秀却有旁证,证明自己与杜回关系匪浅。他既一口咬定自己因杜大人泄题而高中,那杜大人便脱不了干系。眼下此案在士子之中闹得沸沸扬扬,有道是众怒难犯,与其互相掰扯,臣以为还是早做决断将此事平息为好。”

他如此一说,与吏部、户部站在一起的官员们便纷纷附和。

楼云春高声道:“无证之罪,还请陛下三思而断。”

楼敬也道:“还请陛下三思而断。”

于是同礼部站在一起的官员,也齐声附和。

双方你来我往,吵得圣人耳朵嗡嗡直响,他朝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忙上前高声喝道:“肃静——”

众臣肃静下来,圣人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三师’与尚书令,几人皆点头。

圣人看向众臣说道:“此案朕需同三师与尚书令商议后再做决断,至于礼部与国子监诸位大臣,便依朕方才所言,各归各位,各司其职。”

王尚书不甘道:“陛下,这般轻饶礼部与国子监,恐怕难以服众。”

“这倒是。”圣人点头赞同,随即想了想,又道:“那将袁祖之罚俸半年,礼部尚书罚俸三月,其余官员罚俸一月,如何?”

洛尚书道:“在礼部主理下出现考试作弊,且作弊者高中探花,使科考之公信大损,让士子们纷纷质疑科举之公平、公正。更是出现不少对天家和朝廷不利之言论,若陛下再偏袒纵容,恐有伤民心。所以,臣肯请陛下严惩。”

王尚书附和道:“还请陛下还天下士子以公平公正。”

御使大夫此时也站出来道:“陛下,洛尚书所言切中时弊,此事礼部众臣却有失察之责,有责便当罚,不罚难以服众,罚得轻了,难免有人说陛下偏私,还请陛下慎断。”

御史台本是一帮碎嘴子,有御使大夫领头,其下众臣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开了。

圣人脸上笑容已挂不住,神色逐渐阴沉下来。

太师喝道:“肃静,当廷逼迫圣上,尔等眼中可还有君臣尊卑?”

洛尚书道:“太师言重,臣等只是为大盛江山着想,亦是为陛下着想,并无逼迫之意。理国要道,在于公平正直,公与平者,国之基址也。有道是上行下效,上事不公,下必效之,还请陛下深思。”

“洛尚书可真严以待人,宽以待己。”楼云春冷笑一声,将话头引到洛尚书身上,“陛下审结周侍郎一案时,洛尚书可自领失察之罪,以示公正?眼下却以此来要挟陛下,难道不觉可笑?”

洛尚书不曾想一把偏火烧到自己身上,顿时哑口无言。

楼云春目光如利刃,又砍到了王尚书身上,“王尚书,你手底下犯事官员可不少,你何曾自纠失察之责?”

王尚书理屈词穷。

他又看向御使大夫,“御史大人,你手下一名侍御史曾错判一桩冤案,致使两名官员为证清白撞柱而亡,你可记得当时你是如何做的?你当时立马撇清干系,将案件甩给了我们大理寺,失察之责,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讽刺。”

御史大夫羞愤移开目光。

楼云春扫视一圈,无人敢与他对视,“诸位大人,大理寺别的没有,公案卷宗倒多得是,诸位大人可是想让下官都审一审?”

众人鸦雀无声。

圣人心头舒坦了,要论一针见血,还是得楼阎罗,当初同三师商议将他放在大理寺,果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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