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彻底完了......
嬷嬷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是个小公主呢，王爷指定喜欢！”那人是德亲王身边的内侍，怀里的孩子是德亲王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嫡出。
儿子就是嫡长子，女儿就是嫡长女。
内侍抱着孩子，“看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小公主也没事的份上，你摔了孩子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
“就算你是王妃的乳娘也不好使！”
嬷嬷坐在地上满眼呆滞。
完了，真的完了。
那个内侍没多想，他如何也想不到，怎么会有一个母亲狠心到抛弃自己刚生出来的孩子。
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换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儿子，就为了那一根把！
陈灵婴抬脚想要跟上那个内侍，脚刚抬起来周围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陈灵婴还是在这个院子里，但是很明显又过去了很多年。
院子里的树更高了也更大了，旁边还多了很多花。
前面吵吵闹闹的，陈灵婴顺着石子路走了过去。
是一群小孩在玩游戏，年纪看着都差不多。
有一个小男孩蒙着眼睛在抓其他人，其他人负责躲。
躲也就算了，他们还喜欢伸出手时不时去碰一碰那个抓人的小男孩让他来抓自己。
陈灵婴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小姑娘。
约莫七八岁，长的玉雪可爱，最重要的是，她和昭昭长的一模一样。
那就是幼年的大周长公主。
比智机人昭昭还要可爱。
陈灵婴抿着唇，控制住自己想要掐一把小脸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
抓人的小男孩往前走，那一片有很多大石头，几个小孩子挤在那里躲不开也走不掉。
然后陈灵婴就看到有一个男孩伸出手推了陈国一下，这一推就把她往其中最大也最尖利的石头上推去——
陈灵婴心一跳，快步走过去伸出手垫在陈国的头下方。
有了缓冲后陈国感受到后脑勺一阵闷闷的疼，但是没有流血。
陈灵婴的手背渗出了血。
小孩子的尖叫声响起，抓人的小男孩将蒙眼的布扯开，看到了坐在地上捂着头的陈国。
旁边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的陈璟立。
旁边小道上王凝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琅琊王氏的嫡女，王凝冷着脸的时候有几分唬人。
“我们刚刚在玩捉迷藏，然后璟立就把长姐推倒了！”
一个小姑娘脆生生地说，她口齿清晰，一句话就说明白了前因后果。
陈灵婴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王凝脸色一僵，然后走了过来。
地上的陈国嘴巴一瘪，伸出手来就要哭出声，然后就看到了王凝在她身前五步的地方停住，蹲下身抱住了陈璟立，
“璟立不怕，别怕，母妃在这儿呢......”
陈国伸出去的手僵住。
陈灵婴呼吸一滞。
王凝身后的侍女一惊，低下头。
就连那些孩子也觉得不对劲。
院子里只有陈璟立突然响起的哭声，“呜呜呜呜母妃，我害怕，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呜呜呜呜......”
“不怕，我们璟立是乖孩子，母妃最喜欢你了......”
王凝耐心地安慰着怀中的孩子。
从始至终，目光没有分给陈国，哪怕是一刻。
陈灵婴看到陈国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就是在这一刻吗？
从这一刻开始，发现了自己的母亲其实并不爱自己。
她爱的，只有“儿子”。
陈灵婴蹲下身，看着陈国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是还没流出来就被她抬手擦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吗？
发现哭是没有用的，眼泪无济于事。
王凝还在安慰陈璟立，陈国已经拍了拍自己的小手站起来，陈灵婴只来得及护住她的头，而陈国的手心和手肘都是擦伤。
她一句话也没说，站起来就自己往前走。
还是在这个时候吗？
知道受伤了也不说，不会有人心疼，只会让人看笑话。
陈灵婴打算跟上陈国，眼前一阵白茫茫飘过，然后她就到了一间屋子里。
陈灵婴下意识往屋里走，内室门窗紧闭，谁会在大夏天把门窗关的这么严实？
“不要怪母后心狠，要怪，就只能怪你挡了你弟弟的路......”
陈灵婴愣住。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打什么仗拿什么兵权，得了你父皇猜忌，还连累了璟源。”
璟源，是王皇后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现在明明是夏日，陈灵婴却觉得如坠冰窟。
陈灵婴看着门被打开，然后王皇后提着食盒走了出来，身后没有跟着婢女，一路走着，到了陈国的宫殿。
陈灵婴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也消失了。
真的是......
王皇后进了屋子，陈国坐在桌上，桌上是一幅占据了大半张桌子的地图。
“我给你熬了碗燕窝，女儿就该吃些燕窝，容颜好。”
“母后觉得，现在的我还需要以色侍人吗？”
王皇后脸色一僵，却还是将那碗燕窝递给了陈国，
“刚熬好的，你试试吧？”
陈国挑眉笑了一声，伸手接过那碗燕窝，先是轻轻嗅了嗅，加了很多糖，闻起来就很甜。
王皇后还记得她嗜甜？
眼见陈国就要拿起勺子开始喝燕窝，陈灵婴顾及不得伸出手直接将那碗燕窝打翻在地。
在王皇后眼里，就是陈国故意失手没拿好将那碗燕窝摔了。
燕窝撒在地上，和地面一接触就泛了白，冒出来一阵白烟。
陈国愣了下，抬起头看向王皇后，过了一会儿，她嗤笑一声，“原来是加了好东西的燕窝啊......”
她就说，王皇后的好怎么会轮到她。
王皇后一惊，什么也说不出口，提着裙摆急匆匆离开。
陈灵婴看着地上的燕窝，加了鸩毒，必死无疑。
“你是谁？”
陈国突然开口吓了陈灵婴一跳。
“你为什么要帮我？”陈国低着头，“你不是第一次帮我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