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堇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走上前去，在旗袍奶奶的指导下，从第一道工序焚香静心开始，学习茶百戏错综复杂的技艺。
可这茶百戏毕竟是近代几乎失传的古老技艺，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进行到在茶汤上作画这道工序时，苏堇一始终把握不好力度，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小姑娘，别灰心，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有天赋了。来，像奶奶这样，再试试。”
旗袍奶奶耐心地劝慰道。
闻言，苏堇一点了点头，拿起点茶工具，调整着角度和力度，学着旗袍奶奶的模样再次尝试。
正在她聚精会神之际，一辆遥控玩具车突然冲到了她的脚下。
苏堇一手腕一抖，滚热的茶沫瞬间溅出了几点，正巧溅到了茶案边一位客人的身上。
她抬眸一看。
沈黎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小孩年纪小不懂事，我这就批评他……”
一位中年妇女边假装拍着自家小孩的屁股，边弯腰捡起那辆“肇事”的遥控汽车，骂骂咧咧地牵着熊孩子走远了。
看着身上那被溅了几滴茶水的黑色立领风衣，苏堇一顿时有些尴尬。
“我赔你吧。”
她放下茶具，拍了拍手，拿出手机就准备转账。
“臭小子，还敢讹我的客人？”
旗袍奶奶眉梢一挑，按下了苏堇一想要转账的手，上下打量了沈黎川的风衣一眼。
“反正都是深色，根本看不出来嘛，赔什么赔，衣服这么厚，又烫不着你。”
说着，还伸出手来拍了拍沈黎川的大衣。
别说，这一拍还真看不出什么了。
沈黎川挑了挑眉：“外婆，我好像也没说让人家赔吧？”
外婆？
苏堇一的目光在旗袍奶奶和沈黎川的身上转了两圈，这才发现两人的气质还真有些相似。
“这还差不多！”
旗袍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苏堇一和沈黎川走进了一间更为雅致的包间。
……
“这么说，你们两个还认识咯？”
旗袍奶奶端起沈黎川刚刚为她泡好的茶，慢悠悠地品尝了一口。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来喝茶？”
沈黎川看向苏堇一。
“出来买新年礼物，见这间茶室挺雅致的，刚进来就被奶奶高超的茶百戏技艺吸引了。”
苏堇一端起茶盏，品了口茶。
“嗯，外婆之前跟茶百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入迷了，天天待在这间小小的茶室里，不肯回家吃饭。”
沈黎川摇了摇头，看向自家外婆，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戏谑。
“你这个臭小子，你外婆我哪里天天沉迷茶室了，不回家吃饭明明是因为你外公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
旗袍奶奶嗔怪地敲了敲沈黎川的脑袋，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给我带的不会是你外公做的饭吧？”
沈黎川笑了笑，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您再不去吃的话，味悦斋的招牌菜怕是要凉了。”
话音刚落，旗袍奶奶便飞快地向苏堇一打了个招呼，开心地像个小孩儿似的离开了包间，去找那味悦斋的食盒了。
“你的外婆很可爱。”
苏堇一看向正在喝茶的沈黎川。
“她原本是q大的心理学教授，不过现在已经退休很多年了。自从十多年前，我的母亲意外去世之后，就很少见她这么开心了。”
沈黎川看向自家外婆优雅却略显孤独的的背影，缓慢地说道。
“也许是今天你的到来，给她带来了一些乐趣。”
“抱歉。”
没想到引起了沈黎川的伤心事，苏堇一的神色中也带上了几分歉意。
“没关系，礼物看好了吗？”
“……还没开始。”
苏堇一解锁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没想到竟然已经在这茶室待了两个多小时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的衣服——”
她站起身来，不经意间又看到了沈黎川风衣上那几点不甚明显的茶渍，仿佛完美的画卷上沾染了几滴不完美的墨痕。
“不必介怀，外婆说的没错，反正也看不出来。”
沈黎川也放下茶盏，跟着站了起来，唇角勾起了一丝极浅的弧度。
“我送你出去吧。”
……
离开茶室后，苏堇一又在街上逛了许久。
她为每个家人朋友，包括小6，都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甚至没忘了给远在N城的齐阿奶和宋祁安寄些J城的特产。
*
次日，春节的前一天早晨。
苏堇一刚从房间里出来，便看见苏堇聿和苏堇宁正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往前厅走，就连苏堇然也跟在后面卖力地推着。
“他们今天竟然起得比你还早诶！”
096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在苏堇一的怀里。
苏堇一也有些好奇，朝那个巨大的箱子里看了看，只见里面不仅有些窗花春联之类的小装饰品，还有很多具有过年氛围的摆件和挂件。
“一一，你醒啦！快下来布置新年装饰！妈妈说了，每年的除夕都要亲手贴窗花，写春联，来年才能更有福气！”
苏堇宁见苏堇一下来了，热情地招呼道。
“没错，这样我们家过年的气氛才会更浓厚。宝贝，快来吧！”
周令仪见自家儿子们忙得热火朝天，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闵则是在一旁带着笑意问道：
“今年，你们几个谁来写春联？”
“要不今年让一一来写？”
苏堇聿停下手中的活，微笑地看向自家这个曾经吃了很多苦的妹妹。
“好呀，好呀！姐姐写！”
苏堇然立马跟着起哄。
一时间，众人的期待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堇一的身上。
“我没专门学过书法的，还是大哥来写吧。”
苏堇一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写春联的事情会落在她的身上。
毕竟，苏家的三个兄弟都是从小就跟着书法大家耳濡目染的，大哥的一手字甚至在国家级书法比赛上都拿过奖。
就连九岁的苏堇然，前不久也拿了市级书法比赛的金奖。
再怎么说，写春联这件事情也不应该轮到从来没练习过书法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