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巍然和从如楠婚后数百年，顾巍然的身体好坏无常，时常要由从如楠照顾着。
最近从如楠也总是嗜睡，食不下咽，楚云岚担心这两人一道病了，这一探才知，竟然是病秧子顾巍然做了好事。
从如楠有了身孕。
得知这个消息，顾巍然反而是振奋了几分精神。
可楚云岚和乔正初都能察觉到，他这几分精神，显然燃烧的是自己的性命。
乔正初得知此事，却更是不见人影，变得更加的忙碌了。
楚云岚多次问起，总觉得他在做什么事情，有什么惊天密谋，可惜，乔正初只是忙碌，却什么都不肯说。
每次两人提起，总是要吵起来。
乔正初似乎只想要将她养成一个废物大小姐。
他还真的记住了自己说的那句话。
“有我在，你当然可以无忧无虑。”
久而久之，楚云岚真的不再过问了。
她和喻夜明看着从如楠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却还要照顾着顾巍然。
楚云岚提出要照顾顾巍然，从如楠却从来都不答应。
不知道是否是她察觉到了什么。
从如楠有些过分的珍惜和顾巍然在一起的时间了。
“阿清，小楠的月份大了，我打算，去他们院子里照顾他们。”楚云岚收拾了些东西，准备搬到顾巍然两人的院子里。
“巍然真君……怕是，到不了明年了。”
喻夜明一语中的。
“我也正是担心此事，年底……小楠正是临盆的月份，我怕到时候……”
“云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喻夜明并没有说这些事不会发生。
楚云岚眼底尽是探究，她很像从喻夜明的口中听到让人安心的词汇，可惜他就是没再说话。
“阿清……阿清？你说话啊阿清！”
楚云岚此刻鼻尖一酸，心底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掏了一剑。
一瞬间眼前就有些模糊了，声音也囔囔的，她轻轻晃了晃喻夜明的肩膀。
这样，就能从他口中抖落出来自己爱听的话了吗？
如果是这样，可就太好了。
“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你到最后的。”
喻夜明似乎也不忍心看见楚云岚继续这样下去，他抱住了楚云岚，像是那个人一样轻轻拍着她，揉揉她的短发。
“云儿，不要怕，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们俩没事的，对不对？阿清，你告诉我，他们俩没关系的？”
楚云岚这些年根本寻找不到虚空的任何过多记载。
幸而这些年来身旁的友人都在身旁，尽管偶尔跟乔正初有争吵，可大体还是平稳安逸的。
但阿清就是不肯说些他爱听的话。
“我先陪你去照顾巍然真君吧。云儿，你要冷静才行，正初真君近日不在，怕是要年底才能回来，玄清山上，都靠着你呢。”
喻夜明的声音像是天外灵钟，暂时将楚云岚的意识从慌乱之中拔了出来。
“对……我要照顾好他们！”
楚云岚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匆忙离开了空桑小筑。
回到了顾巍然的院落，正见到从如楠挺着隆起的肚子在院子里煎药，脚旁还放着一盆浸泡着带血绢帕的铜盆。
“小楠，我跟阿清打算今日搬过来住，这些杂活就交给阿清吧，我带你去好好休息。”
“好，师叔……麻烦你们了啊……”
从如楠这次没有推脱，想来也很是不舒服。
从如楠怀孕的日子并不好过，到了孕后期，甚至手足都有些浮肿，脚上经常一按就是一个凹陷久久都不恢复。
“小楠，有我们两个在，你要放宽心，阿清那小子做饭可好吃了，快告诉师叔晚上想吃什么？”
“师叔，真的不用麻烦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从如楠的动作缓慢，显然挪动起来并不方便。
但这些日子，对于照顾顾巍然，她从来都不肯假手于他人。
还好，今日来的及时，从如楠怕是也真的抵不住了。
“放心吧，有师叔在呢，我还能照顾不好你这个小丫头？你放宽心好好睡一觉，要是不放心阿清那小子，待会药熬好了，我亲自喂给二哥。”
楚云岚搀扶着从如楠，来到了正方的偏屋，一直哄着她入睡，这才放心的回到院子里。
“云儿，药好了。”
“交给我吧。”楚云岚拦着喻夜明，将那一碗汤药接了过来。
“好，那我去准备些吃食。”
喻夜明利落的将汤药交了出去，然后自己转身就去寻了别的事情来忙。
喻夜明在这种时候，总是最听话懂事的一个。
轻声进了正房主卧，楚云岚见到了顾巍然。
这几日的功夫，他的状态就急转直下，此刻几乎只能卧在床上，时不时的还咳上几声。
“二哥，我来了。”
“小妹……”
顾巍然怕是此刻有些激动，这一下咳嗽的剧烈了不少。
“二哥！我见小楠最近甚是不容易，直接与阿清搬来此处。”
“麻烦小妹，照顾好小楠……我应该，是挺不过今冬了。”
楚云岚正一勺一勺的凉着汤药，见顾巍然也这样说，她再也没法骗过自己了。
他们这般法力高深之人，基本都对自己的感悟高于旁人。
什么时候有一线生机，什么时候生机断绝其实自己都清楚的很。
顾巍然脸上有几分释怀，但更多的，是不甘。
从如楠有了身孕，自己恐怕是来不及看见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门外秋风瑟瑟，每一片落叶，几乎都在提醒着顾巍然命不久矣。
楚云岚顺着顾巍然的目光，看向了那一片片掉落树叶的树。
她赶紧将手中的药碗放下。
去将能看见落叶的窗户给关好，这才走了回来。
“二哥，我们先把药喝了吧。”
顾巍然没再说话，但喝过了一碗药后，突然抓住了楚云岚的手腕。
“好好生活下去，替我照顾小楠，这是……对楚氏的惩罚！”
“楚氏灭了我顾氏，我可是还没原谅你呢……”
无论他说些什么，楚云岚都不会有那样难过，偏偏他这样云淡风轻，说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理由。
他是个肆意的青年，脾气火爆，更是不会顾及凡尘俗礼，如今却说了一个这样无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