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拿开拿开，吃你的马！”
一颗棋子啪的一声落下。
等到纪挽眉一个午觉睡醒过来的时候，雷霆军和老爸俩人，已经相处十分和谐地坐在院子外头下起了象棋。
纪挽眉走出屋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还有点恍惚。
甚至是有点惊讶。
雷霆军什么时候和她爸相处得这么融洽了？
难道就因为中午喝的那顿酒？
纪挽眉有点稀里糊涂的，抓了抓头发，有点想不太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算了，不管了，只要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就行了。
现在看到她爸和雷霆军俩人和谐融洽的相处，这是好事。
纪挽眉抱着手，笑盈盈靠在门框边上看了一会儿，进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她端着水杯走出院子，来到雷霆军身后，搭着他的肩，看着棋盘说：“你这盘棋看起来马上就要输了啊。”
雷霆军抬头，握了下她的手，无奈道：“醒了。厂长的象棋棋艺高超，我不怎么会下，已经输了好几盘了。”
纪兴国在对面很是得意，“就你这水平，还够得学呢。”
纪挽眉笑着看她爸：“我爸对自己的象棋水平还是很自信的，自认为很少能找到对手了。你多练练，以后可以给他当个棋搭子。”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纪挽眉和雷霆军去阿强家看祝双雁，顺便把阿强让他们捎回来的东西给他带过去 。
这阵她应该也下班了。
出门前，纪兴国让他们待会儿把祝双雁叫到家里来一起吃晚饭。
今天纪兴国休息，就待在家里，这阵他回书房去了，厂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虽然杨家父子进了监狱，但是这件事的性质影响实在太大了，东方厂可能面临被收编裁减的可能性非常大。
厂里的工人们都已经抓住了厂里的大贪官，就能让厂子免于这一场政策方向的大改制。
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定下的方针，是不会因为一个案件就改变的，反而会因为这样的大案件带来的不良影响，而加快推进进程。
纪兴国这些天，为了不让厂子被收缩改制，最近频频与市里的有关部门通电联系，还做了好几份内部改制的方案上报上去，但都没有得到肯定的反馈。
心里那块大石头始终没有落下，纪兴国还是心里笼罩着不安。
***
纪挽眉开着车，雷霆军坐在副驾驶上。
平泉县跟大城市比起来，不算大，不过街道平整干净，县城里的人们生活稳定，这里就有一种华东那种大城市所没有的宁静的烟火气。
这几年很多城市的经济和城市面貌都发展得挺快，老旧的城区房子淘汰，渐渐建起来五六层的新居民楼。
不过因为没有新的资金带动，还有人口没有大城市多的原因，平泉县的状况，看起来整体还是跟三四年前的样貌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你刚都跟我爸说了些什么啊？怎么我一觉睡醒，你们俩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
要知道，纪兴国在象棋这件事上可是很骄傲的，一般水平的人，他都不稀罕跟人下。
雷霆军揉了揉太阳穴，中午喝了酒就开始跟纪兴国谈话，下象棋，感觉比他在工程干一天体力活儿还费心神，笑了笑：“就按照你提醒的，我平时怎么跟你相处，就怎么跟你爸相处。不过近距离接触下来，我发觉你爸这人，其实还是挺简单的，并没有我原先以为的那样难搞。”
“对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嘛。他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
出了职工大院后，纪挽眉沿着一条不算宽敞的车道往前开，阿强家离得不算远，只不过走路要走半个多小时，开车的话也就几分钟。
突然就，纪挽眉在外头路边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纪挽眉停了下车，雷霆军疑惑地转头。
纪挽眉看到马上走着一个神色消瘦的中老年女人。
头发整齐地挽成一个发髻在脑后，穿着蓝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穿着一双考究的低跟皮鞋，肩上挎着一个买菜包，走路直直地看着前方。
看得出来，这个已经有了一些岁数的中年妇女，平时生活条件并不算差。
然而在她经过的地方，有两个妇女冲过来，神色激愤地冲着她吐了两口口水，还指着她骂了几句什么。
那个中年女人面不改色抹去身上的口痰，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那人是谁？”雷霆军问。
纪挽眉收回视线，道：“杨昌华的老婆，杨志平他妈。”
杨家父子被定罪关进监狱后，杨家的所有非法所得财产全部被没收，关联账户也被冻结，直到交还所有国家财产，处罚完金额。
而杨昌华的老婆，虽然不是这个案件的直接参与者或是从犯，但也属于知情人士。
虽然没有对她直接进行刑事处罚，但杨昌华老婆坐在任职的医院，已经将她开除。
现在，她没有了工作，没有了钱，也没了住处，只得回到平泉，在娘家住着。
——因为东方厂分配给杨昌华的职工大院，也被收回充公了。
现在，父子俩进牢狱去改造，这个女人同样也在外面受苦，俨然已成了平泉县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些事，纪挽眉也是从罗春燕那儿听说的。
“凡事有因必有果。对杨家父子做下的恶事，她知情纵容和间接怂恿，这些年来，享受过太多既得利益。却对这样的违法事情，视若无睹。有现在这样的下场，是她应得的。”
有的人，前半辈子享受到的从别人那儿掠夺而来的福运，都要是后半辈子来偿还和赎罪。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
纪挽眉也一点不会对这种人同情。
说完，纪挽眉看雷霆军一眼，问他：“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太冷酷无情了？”
“不会。”雷霆军握住纪挽眉的手，“我的眉眉在我心里，永远是我最初认识的模样，从来就没有变过。”
雷霆军道：“如果杨家父子落到我手里，可能下场还会更惨。他妈如今还能安然地在平泉过生活，你已经手下留情了。”
纪挽眉看着他，上下打量：“雷霆军同志，你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呀？是不是我做什么事情，你都觉得我是对的，是好的，不管理智不理智，都无条件的偏向我？”
雷霆军眼神漆黑深邃，只看着她笑，说：“你不会。”
她不会做那样的事，但他会永远偏爱她。
雷霆军对纪挽眉，怎么理智得起来呢。
她对他而言，永远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