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两个人围在火堆前，搓着手，烤着火，偶尔说上几句话。
院子外头安安静静的，天光明亮，气氛很好。
纪挽眉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想。
如果几十年后，她和雷霆军老了，会不会也这样：在一处农家小院里，一起围炉烤火，旁边趴着一条大黄狗，或是一只慵懒的小猫，而锅里炖着香喷喷的鸡汤。
他在院子外劈柴，她在屋子里摘菜，两人这样温馨而缓慢地过着养老生活？
这样的画面，仿佛只用思绪去想象，就觉得异常的美好。
“汤应该炖好了。”雷霆军闻到味道，揭开提锅的盖子，凑上前去闻了一下，“嗯，很香。”
“我舀一点出来你尝尝？”他抬头问。
“好啊。”纪挽眉很是期待。
雷霆军进屋去，在灶房里头找了个葫芦瓢出来，葫芦瓢大概有他手掌那么宽，是农家村民一般用来舀水的。
没有汤勺，就只好用这个将就一下了。
雷霆军还拿了两只棕色的土碗和筷子出来。
他舀了半勺鸡汤在碗里，吹了吹递给纪挽眉：“尝尝看有没有味道，不够盐味的话我再加点盐。”
纪挽眉喝了一口，双眼蓦地一亮，顿时整张脸都明媚起来，抬头赞道：“很不错，刚刚好！这汤炖得又鲜又美，真好喝！”
雷霆军被纪挽眉夸赞，笑了笑：“我还怕你吃不惯，你喜欢就好。”
他接过纪挽眉那只碗，给她舀了满满一碗鸡汤，夹了几大块鸡肉和一些山珍蘑菇：“慢慢吃，有点烫。”
农家用的土碗一般都挺大的，是一个大海碗。
纪挽眉坐在木板凳上，并着双膝，捧着那只大海碗，比她脑袋还大，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喝着。
雷霆军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儿，也给自己舀了一碗，坐在纪挽眉对面，呼噜呼噜的吃着。
汤热乎乎的，纪挽眉吃得额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几缕碎发搭在她鬓边，香汗淋漓。
一只野鸡宰下来，肉虽然比不上家养的鸡肉质那么肥，但炖进唐丽的香味却是非常十足的。
尤其是在遇上刚从山里采摘下来的鲜美蘑菇，用猪油爆炒过来发酵出的菌菇香味，撒上一点野菜和花椒叶提味，让那汤汁的鲜味更加提升一个层次和口感。
纪挽眉早上只吃了一个烤红薯，刚才又在山上跟着雷霆军走了那么久，下来又忙着烧火洗菜，闻着锅里飘出来的咕咚咕咚的味道，早就饿了。
这阵她捧着那只大碗，喝完了一碗汤，递到雷霆军面前：“吃完了，我还要。”
雷霆军很少看到纪挽眉吃饭再吃第二碗的，这算是头一回。
看来，她是确实很喜欢今天他用简陋工具做出来的这锅野鸡蘑菇汤。
雷霆军又给她舀了一碗，纪挽眉说：“我想要一点蘑菇，蘑菇比鸡肉更好吃。”
野山鸡因为经常在山里奔跑奔跑，肉质比较紧实，炖的时间短了吃起来会有点柴。
需要炖很长时间才会软烂，但蘑菇就不一样了，充分吸收了鸡肉的香味进菌伞里去，又好嚼，确实是比肉还好吃。
雷霆军便专门给纪挽眉捞山珍菇，给她装了大半碗，才舀了一点汤进去。
而他自己，则把纪挽眉不爱吃的有点柴的鸡肉都捞进碗里，三两下啃了。
纪挽眉吃到第二碗的时候，小肚子就圆鼓鼓的，撑不下了。
“吃得太饱了，我从来没有吃这么多过。”她甚至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连忙捂住嘴。
雷霆军见她不吃了，便把锅里剩下的干料都舀进自己碗里，大口吃着。
纪挽眉就捧着双颊，一瞬不瞬地坐在对面看雷霆军吃。
他饭量可真大啊。
他起码吃了三四碗吧，这已经是第五碗汤了，还能把剩下的都吃完。
雷霆军说：“其实就一只三斤的鸡和一兜蘑菇，又没有主食和米饭，没有多少的，是汤看起来多。”
纪挽眉笑着道：“我又没有嫌弃你吃得多，只是我看到你吃饭，突然想起来，你第一次到到我家，我给你煮面条吃拿回。你应该……其实没有吃饱吧？”
雷霆军顿了顿，抬头看着她，诚实地道：“确实没有吃饱，就吃了个五分饱吧。”
“那你怎么不说啊。”纪挽眉道。
雷霆军摸了摸耳根：“我当时，怎么好意思。”
两人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禁都有些忍俊不禁。
吃完了一锅鸡汤，雷霆军便重新烧了一壶热水来洗刷碗筷和工具。
他动作麻利，干活动作很快，几乎都不用纪挽眉怎么搭手，他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纪挽眉看着被他们带回来圈在院子里的几只小鸡仔和那只小野兔，道：“我们等会儿走的时候，再拿到王二伯家去吧？”
“好。”雷霆军没有意见。
虽然他们回来，只待了两天，但是纪挽眉觉得，这一趟来，真的很开心。
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就只有他和她两人，很纯粹，很本真。
待了两天，到了下午，他们也该收拾东西回去了，纪挽眉看着雷霆军老家的院子，突然觉得还挺舍不得的。
上了楼，纪挽眉看着雷霆军昨晚拿出来铺好的床铺被棉絮，问：“要把这些收起来放回柜子里吗？”
“嗯，先收起来吧，这样铺着会上灰，可能还会发霉，锁进柜子里比较好。”雷霆极说着，就先去将他铺在他奶奶以前那张旧床的棉絮被被褥收起来。
纪挽眉也过去帮忙，她仔细把被套取下来，叠整齐，然后把棉絮抱过去，让雷霆军放起来。
雷霆军原本站在柜之前，转过身来时，就看见纪挽眉抱着一床棉絮递给他。
她眉眼温柔，仰着头看他，怀里抱着的，是昨晚他们水睡过的床褥。
雷霆军一顿，突然拿开棉絮，倾身过来搂住了纪挽眉。
纪挽眉一愣：“怎么了？”
“突然就很想抱抱你。”雷霆军将她揉进自己怀中，这一刻心里的空缺全部被她的温柔填满。
曾几何时，他每次回到这个老家，都是空荡荡的，寂寥和孤单包围着他，就他走动的脚步声都会回荡着回声。
可是现在，他有她在了。
她的笑声和存在，让这座古老的农家小院，突然焕发出新的生机和蓬勃饱满的生命力。
也让他寂寥许久的心，充盈温暖起来。
雷霆军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眉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