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祂已经积攒了复苏的足够的体量与条件。
整个无序深空的生灵都已经被祂吞噬回归。
而祂更是已经吞没了主宇宙本源这个最为重要的条件。
而这也就是说。
不会再有下一次梦呓了!
因为待到下一次。
便也就是祂真正地苏醒之时,祂现在的沉眠,已是哪苏醒前最后的一次预兆。
末日,即将来临。
“可是都已经这样了,未来还要怎么走?!”
羽毛笔颤抖着,她满脸的绝望与痛苦,那一滴滴的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地。
“如果这样都无法达到那个条件,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牺牲?那做这么多到底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明白!”
艾雯爵士剧烈地咳嗽着,他瘫坐在墙边,低声道:
“咳咳……这条路……我所知道的……也只到这里了……后面到底要怎么走……也许会有人……给出他那个答案……”
他艰难地转过头,靠在那破碎的断壁残垣中,他那无神而空洞的眼中,倒映着这座寄托了这辈子所有情感的城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无序深空中那些燃烧的火,他艰难地伸出手,可是严重却已经是一片的模糊与重影。
“但至少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有人再做柴薪了……”
“我们赶上了……”
“在祂对无序的最终在召回前……我们也能截取祂的部分力量……为林恩他巩固这终焉的星火……”
这也是他必须要不断地追赶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无序的大回归运动开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最终的一跃必须要开始了。
因为只要点燃了那团火。
那无序就是最好的燃料。
但你烧的依然是祂的力量,祂已经不知道在这混乱的大梦当中积蓄了多么庞大的无序,而等祂苏醒的那一刻,所有的力量都会一瞬间转化为他将整个现实推向终焉的终极助力。
“告诉林恩……”
他的头一点点地垂落而下,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没脸再去见他……你要和他说啊……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的罪……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艾雯……是他的那位大哥亲手造就了这一切的劫难,是他犯下的这对整个主宇宙所有人的……”
“罪行。”
那一刻,他最后的灵能也如一场羽化,一点点地消灭在了虚空。
他的眼睛依然半睁着,他侧靠在那里,靠着这座城,但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生息。
那根绷了这百年的弦。
终于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艾雯爵士……艾雯爵士!!”
……
……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
在那片灾厄中杀伐燃烧的林恩停了下来,他空洞地站在那里,背对着那遥远的整个主宇宙。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瞬间补全了他体内最后的一块空白,那第三阶段的黑火都在这一刻仿若停滞,然后一点点地汇聚,向着他意志当中点燃的那一缕极致飞跃之后的星火,宛若百溪入海般,汹涌地融汇而去。
那一刻。
他终于完成了那第三阶段的最终一跃。
唯一性。
促成了他向着那个阶段最后的巩固与晋升。
当他转过头时,他眼里的疯狂终于一点点退却,那滴落的晶莹,一滴滴地湮灭在那火焰中,刹那地消逝。
当林恩回来时。
他面对的只剩下了一具尸体,那具他为了更好地管理整个帝国,更好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血肉之躯,此时此刻也已经失去了心跳,他的眼依然睁着,就像要再看一眼这座他所珍惜的城。
狂风就像是呜咽的悲鸣,吹过这座城仅剩的亡灵。
林恩坐在他的面前,他的双眼无神,就像是一阵风出来都能够将他吹倒,又像是一个行将枯朽的老者。
羽毛笔已是泣不成声。
她将他最后的话转述给了他,她也将这所有的一切,将这场巨大的欺骗,全都与他讲。
他知道自己,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得到原谅。
他用一场谎言。
欺骗了那个最信任他的人。
他用一场隐瞒。
杀死了他曾所珍视的所有的家人,也犯下了对整个主宇宙亿万万生灵无法得到谅解的罪。
“让我来承担吧。”
那个时候,在织梦恸哭地向他跪下时,他低着头接受了这一切的罪责。
因为你是他依仗的哥哥啊。
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如果必须要有人犯下这样的罪行,那就让我来吧,他可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他可是宁愿自己去死,也要把大家挡在身后的那个人啊。”
可是他还是很伤心,无法遏制地伤心。
因为他总是止不住地在想……
如果什么都没了。
那他该是怎样的孤单啊。
……
他背着他的哥哥,他满眼的空洞,就像是一个已经失却了魂灵的行尸走肉。
有一次他说,他想要葬在黑夜城外的那个墓园里,因为这样的话,就算了死掉了,你也可以远远地眺望那座你心爱的城,因为也是他的故乡。
他说他想和那些死去的朋友葬在一起。
因为这样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孤单。
他说他铸了一座墓碑。
那里写满了要对你说的话。
在将他埋葬时,林恩低着头,跪在那座斑驳的墓碑前,上面写满了对他的愧疚与道歉。
因为也许再也没脸去见你。
也许再也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家人。
所以如果他死了,那就平掉他的坟,因为他没有资格再与大家葬在一起,他之前所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是一场欺骗与背叛。
但是你要活下去啊……
林恩。
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因为也许在那遥远的未来,也许在那时间尽头的某一刻,你依然能够与我们相遇,哪怕这一切渺茫,你也一定不能被这一切所打倒啊。
滴答——
滴答——
一滴滴晶莹滴落在地,他低着头,就像是一下子再次变成了那个刚刚踏入黑夜城的毛头小子,初生牛犊,羸弱而自大。
他紧握着拳,可抬起头时,却是满目的空洞。
他在那里跪了数十日。
守望着那段曾经的岁月,就像是一场告别。
当他再归黑夜城时,他眼中的凋零也愈加地深。
他的头发……也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