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半月徐徐升上树梢，月光透过零零散散的飘叶，洒落在院落。
清风徐徐，帘纱晃动，一道身姿傲然的人影随着飘动的帘纱轻轻摇曳。
只是一眼，秦夜便认出了这是谁的尺寸。
虽然没有真切的丈量过，但这种规模，已经印证了温泉里的人的身份。
“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拿了就走，不要打扰我静修。”
帘纱后边的嗓音十分冷淡，语气充满了生人勿近。
秦夜瞅了一眼手里的古籍，看向面前的人影，见晓梦直接赶起了人，可谓一点面子都不给，顿时有些尴尬。
整理了一下思维，深吸了口气，秦夜伸手掀开帘纱，缓缓朝温泉里走去。
“桑海远不止一个墨家，帝国和我的敌人也没有这么容易对付，因此我不择手段，也要先将墨家这帮人处理掉。”
“这与我有何关系。”
晓梦态度依旧冷淡，声线不起一丝波澜。
“今晚有一场好戏看，事关墨家存亡，可有兴趣？”
一边说着，秦夜双手也没闲着，三下五除二便是将衣服剥了个干净，随后没入水里。
“墨家位列诸子百家前列，覆灭这样一股势力，对你们这类人来说，想必很有成就感。”
温泉很大，晓梦在另一侧，因此距离较远，一双冷然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对面。
秦夜摇摇头：“诸子百家可不止墨家，我来此，也正巧问问道家是何态度。”
儒家那边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他打算亲自上门，瓦解儒家这个庞然大物。
其精华，自然要融入帝国之中。
儒家没了，道家自然不能例外。
晓梦沉吟了片刻，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以我们俩的关系，事情可大可小，不过我的意见是道家弟子从此解散，其门派传承一并融入帝国，传于后世。”
晓梦道：“一口气想连吃下儒家与道家，若是我没猜错，你已经与荀子商量妥当了吧。”
“何以见得？”
晓梦嗤笑一声，道：“如此明目张胆的手段，荀子却连身都未现，这已经能说明一些东西。”
“儒家掌门看似是伏念，实则荀子的话语权依重，他的影响力可不是伏念能比，帝国忌惮儒家，不也有一部分因素是他吗？”
在她看来，那个伏念完全就是个摆设，倘若荀子不在，儒家完全就是两个门派。
秦夜这是明摆着冲儒家而来，荀子不可能真的一点作为都没有。
“所以我想请你再帮我一次。”
秦夜非常诚恳的说道，虽然晓梦年纪不大，但辈分却极高。
至于李斯这个前儒家师兄，不被暗地里唾弃就算不错了。
“你就是这么请人帮忙的？”
晓梦微微侧过臻首，迎面盯上一对目子，却见他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腹。
水底下传来的异样之感，更是令她浑身不自在。
她岂能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
秦夜下巴杵在香肩上，浅笑道：“人生是一场修行，若是连男女这一关都跨不过，何谈大道。”
道家的大道是感悟天地，融入天地，忘情亦无情。
俗世终将轮回，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
晓梦一双细长的柳叶眉微挑，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点道理，索性也就任由他如此抱着。
好歹也是女神终结者，老油条级别的人物，晓梦这种与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差不到哪去，轻松便被秦夜双手拿捏住。
到了他这个地位，有权又有钱，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秦夜自认为很清醒，至少不会被当做提款机，能及时避雷，什么样的女人能上，他清楚得很。
看过太多，心态自然就不一样了。
当然，古时候固然忠贞女性不少，但也有田蜜这类现实女人。
说白了，打铁还得自身硬。
“明日陪我去趟小圣贤庄。”
秦夜顶着晓梦，倒也没做多余的动作，静静的从身后抱着她，轻声细语的说道。
有一说一，晓梦的岁数正是充满活力的时候，比寻常女子挺拔太多，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好。”
晓梦声音沙哑了几分，紧绷着身子，凝玉肌肤泡在温泉中，纤腰轻扭，调整了一下姿态。
但即便她再如何保持镇定，鼻间紧促的呼吸，依旧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衍生在心头，面对此境，修行了十年的她首次出现了手足无措之感，不知该怎么办。
晓梦只得主动挑起话题，以此来分散那一丝心慌意乱，道：“东海那片区域很神秘，未曾有人探索过，不排除蕴藏危险，你最好小心些。”
“放心，我会注意分寸......”
......
夜色愈发浓郁，好不容易帮晓梦搓完了澡，秦夜这才慢悠悠的朝城外而去。
虽然差点挨了一下，不过手感确实不错，很滑，很润。
一刻钟后，马车赶到了与盖聂约定的地点。
然而还没下车，便听到那对师兄弟的声音。
“夜阳王若要盖聂办事，盖聂答应便是，何必以墨家要挟。”
“师哥，我早说他不是什么好人。”见秦夜没带小弟来，卫庄直接拔剑相向，冷眼斜视，冷哼道：“不如就在此解决了他。”
高渐离非常同意卫庄的建议，此时也不约而同的赞成卫庄，痛恨的眼神，杀意毫不掩饰的落在不远处那人身上。
就在一个时辰前，墨家的据点被一锅端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彻底暴露。
说实在的，高渐离现在的心情说不上难受，悲愤交加。
他不明白雪女为何会如此。
同样搞不清楚状况的还有盗跖，他到现在还有些懵，一度怀疑人生。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根本让人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秦夜毫不在意的一笑，漫不经心的道：“二位火气很大啊。”
盖聂沉声道：“夜阳王究竟想要如何。”
“很简单，帮我去做一件事，至于你们二人的伤势，我会让人处理。”
秦夜淡声说道，云中君那里有的是丹药，不说能让这两家伙立刻满血，但恢复大半状态还是可行的。
“若是我不答应呢。”
卫庄脸上浮现出一丝桀骜不驯，冲着秦夜冷笑一声。
这货有些时候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真把他当小老弟使唤了？
秦夜朝不远处的灌木丛看去，目光顿时微凝。
只见白凤将雪女押了出来，整个逆流沙亦是出现在附近。
隐蝠倒挂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嘴脸丑陋，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帝国异姓王的血液，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他觉得这么多人，总不至于拿不下一个秦夜。
就算这家伙实力再强，那也得有个限度。
红莲微微垂首，不敢去看秦夜是何神情，她甚至不想插手此事。
“卫庄，你？！”
高渐离这时急了，完全没料到卫庄直接将雪女当做人质。
“想好了再回答。”秦夜波澜不惊的说道。
下一刻，一众小弟纷纷从暗中走了出来，一脚又一脚踹了墨家弟子们的腿窝，迫使其双腿弯曲跪地。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一个你能换这么多人，看来你对他很重要。”
卫庄看向雪女，冷漠的双眼充满了讥讽之色，随即说道：“那我们就来比一比，究竟是谁的剑快。”
显然，卫庄铁了心要和秦夜比狠。
虽说方才的话有嘲讽意味，讽刺雪女在秦夜那里地位不如几名墨家弟子，不过以他对秦夜的了解，这次他会赢。
除非雪女和秦夜什么都没干！
盖聂深邃的目光微微闪烁，果断应了下来：“盖聂答应夜阳王，也希望夜阳王信守承诺。”
说罢，盖聂微微侧目，看向卫庄和雪女。
卫庄沉默了片刻，虽然很是不忿，但还是看了白凤一眼，示意放人。
而那些墨家弟子，再度被带了回去。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现在盖聂可没有主动权，想怎么样还是他说了算。
秦夜将雪女抱入怀里，轻声安慰道：“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见此一幕，高渐离的瞳孔顿时爬满了血丝，几乎要目眦欲裂，指甲深深的刺入了掌心的血肉当中。
这一刻，高渐离心中那抹神圣仿若被玷污了，可一份复杂难言的感情，迫使他不舍放手。
高渐离眼睁睁的看着秦夜带着雪女上了马车，胸腔处也跟着阵阵刺痛，直至马车的轮廓消失在深夜的林子里。
盗跖叹了口气，想劝一劝他，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摇了摇头，转身跟上了盖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