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樊於期拱手葬送十万秦军主力，继而让战争陷入被动局面，可以说昌平君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这个老阴比使了一套连环计，导致后续计划没能及时驰援桓椅一方，从而损失惨重。
经过两天两夜的赶路，秦夜带着仅存的两万人马赶到宜安之地。
月色朦胧，帅帐外，凌冽的寒风呼啸拂过。
丝丝缕缕的寒风透过缝隙，钻入衣服里，凉意透心。
“知晓为何带你过来吗。”
胡玉穿着中原人的服饰，披着一件灰色绒毛的肩披，一双玉手安放在小腹处，散发着娴静的气质。
一双异色眼眸盯着面前的秦夜，轻启朱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每个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刻。”
“是啊，精力不足，必然如此。”
秦夜感慨了一声，望着夜空，面具下的双眼闪动着。
安阳的惨痛教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要想面面俱到，几乎不可能。
说到底，还是他轻视了昌平君这货，这次没有做足准备，而被昌平君阴了一波。
时间在夜色的沉默中缓缓流逝。
“你为何要将他们都送走。”
抿了抿唇，胡玉轻声询问道，眸光泛着一丝不解。
不止那个女人和小女孩，就连身边的护卫，秦夜都没有留下。
她能感觉得出来，安阳的失利，对他造成有一定影响，甚至心态上，发生了一定变化。
秦夜轻声说道：“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长生么。”
闻言，胡玉轻蹙柳眉：“中原的传闻，倒是听过。”
“既然听过，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秦夜继续深入这个问题。
胡玉满腹疑惑，眉宇间充满了不解，不明白这些有何关联。
蕙质兰心的聪慧，令她不似普通女人平庸，哪怕是在草原，也被冠以狼族的智者。
除去那六个人，不可能背叛，所以没有什么防范一说。
那个小女孩，是路途救下的，却因为自身是魏国人，内心已存有芥蒂，而最后被秦夜送走。
剩下的，貌似也就只有那位日常跟在他身边的大司命了。
阴阳家的人。
稍稍思索后，胡玉顿时锁定了这个可能。
因为秦夜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之送走，除非在防范着那位大司命。
难道是因为此次情报泄密？
胡玉心绪陈杂，想到了很多，不过很快便是敛去了这些。
“若是有，不应该会至今都找不出一位，而引发大量追求长生之人。”
胡玉理智的回答道。
长生这东西，若是真的，中原七国的君王早就派人不顾一切的去寻了。
毕竟死亡是每一个人都绕不开的一个终点。
摆了摆手，秦夜适可而止的打住了这个话题，平静道：“我打算以番吾为饵，诱使李牧出战相救，从而解开肥下困局。”
王翦已经抵达了先前计划的指定位置扎营，就等李牧分兵。
“李牧不会那么轻易上当，这是一个几乎摆在明面上的陷阱。”
胡玉思索了片刻，沉吟道。
“你有什么好建议。”秦夜询问道。
“以番吾为饵，将钩安在王翦大营。”胡玉几乎脱口而出。
闻言，秦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个计划有个漏洞，转身看向胡玉，问道：“若李牧拒不出战，死心围攻肥下，该当如何？”
“攻下番吾，再将诱饵抛至肥地。”
胡玉显然是早已想好对策，打消了秦夜的顾虑，将这个计划圆满了。
“请君入瓮，倒也未尝不可。”
秦夜微微垂头沉吟，深邃的双眼微微闪烁。
哪怕再不济，也能逼退李牧，从而救出桓椅。
如此筹划，不过是为了弥补先前的损失，再啃下赵国一块皮罢了。
“你先去休息吧。”
秦夜轻声说道，值此之际，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趟出来，发生的事太多了，有一些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让他后知后觉。
身后的玉人缓步走了上来，来到秦夜肩侧。
一双美目同样眺望前方，鼻梁纤巧精致，几乎是中原与草原结合的五官气质，揉捻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朴素的衣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温婉的面容，仿若一个知性的女人。
有句话说得好，哪怕穿着再如何差，其人却十分美丽，那么这件衣服就不朴素。
“你妹妹在草原无碍。”
秦夜平静的开口，知晓胡玉心忧此事，于是说出了这个消息。
经过上次敲打后，乌达明显老实了不少，手没再往秦国边境伸。
对付这样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胡姬若是还搞不定，那便换人。
心慈，也得分对象，胡姬又不是紫女她们。
胡玉心思并不在其上，可听闻秦夜这样说，心头不免安稳。
水润的朱唇微动，轻柔道：“大军主将，不可被情绪和心事影响思维，这是为将大忌。”
秦夜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冰蓝与金珀眸子同样盯着他自己。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夜色更浓了几分。
天空很快便是下起了雪，寒风肆虐着，大帐在风雪中摇曳，以及微弱昏暗的灯光经久不熄。
......
下半夜。
雪停了，这场小雪来得突然，去的没有任何征兆。
膈人又硬的床上，胡玉极具美感的修长双腿蜷缩在被窝里，美目怔怔的望着那张不再有面具遮掩的英气面孔。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秦夜抚摸着胡玉腰肢的手，轻轻抚摸顺滑而迷人的玉背，缓声说道。
这番话，似乎只是为了躲避被破相的掩藏。
可了解过中原的一些东西，胡玉岂会不知这点小伤完全可以愈合？
不过她没有多问，聪明的女人，从来不会刨根问底，凡事需适可有度。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军中粮草快见底了，最多支撑五日。”
胡玉静静的躺在那精壮的胸膛上，轻喃道。
从出来开始，她便没有闲着，秦夜将军队的后勤交给了她。
如此大事，自然不容马虎。
哪怕起初是因为父亲和妹妹，而屈居于秦夜，可这么多年了，若说没有一丝感情，显然不可能。
日久好歹是真的能生情。
“那就五日结束一切。”
秦夜轻声说道，他心中有浓浓不安，不知源于哪里。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昌平君这个毒瘤，也该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