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妮虽然清瘦，站在那里双手交叉在小肚子上，温婉地看着她，仿佛一个女仆，又仿佛一个大姐姐一般，丝毫看不出来病娇的样子。
仿佛......真的已经克服了。
但是莫渊不会相信，因为莫渊已经被她骗过几次了。
就为了让他说出“爱”这个字眼。
而且，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孤寂之后，米妮的精神显然出了问题，就像莫渊之前看到的那样，极其不稳定，与其现在开始享受米妮的温婉，不如去探查一下暗病。
“唉，你这家伙真的是。”
莫渊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算了，以后看来还是不能离开你一点了，不然你真的太让人担心了。”
他的话语缓缓落下，米妮的眸子底下闪过一丝病态的光，随后她看向莫渊的眸子带上了一种偏执，一种想要完全和莫渊融为一体的偏执。
教皇大人......教皇大人他说不会再离开自己？
不会离开？
不会离开！
那岂不是说他要和自己永远融合为一体？！
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
一想到这里，米妮那双伪装成温婉的眸子又开始震颤，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惨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点点的红润。
“教皇大人......嘿嘿嘿......教皇大人......”
她的仪态也再次变得佝偻起来，用手捂着脸，满眼兴奋，丝毫没有了之前温婉的样子。
病娇的样子暴露了呢。
莫渊捂着脸，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随之而来的是头疼。
肉眼可见的，米妮那病娇的程度变得更加严重了。
“唉。”
莫渊熟练地将手按在了米妮的头顶上，清凉的神能从手中灌入米妮的脑袋里边，伴随着轻轻的抚摸。
米妮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安静了下来。
莫渊舒了口气。
看来以前的这种方法现在还是有效。
“教皇大人，你刚刚说不会离开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米妮看着莫渊，目光虽然冷静了下来，却依旧充满了爱恋，闪动着。
“不爱不爱不爱，别问了。”
莫渊连连摇头，“如果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话我会主动来和你说的，好吧？”
“嗯嗯。”
此刻的米妮脑海之中已经开始了小剧场，满是和莫渊的美好未来，无论莫渊说什么都会觉得正确。
莫渊看着她的眼神，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米妮那不正常的白肤，哪怕是此刻，她的脸上没有多少嫣红，只是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润，这和记忆之中的米妮完全不同。
记忆之中的她......
就整整一个蒸汽姬。
莫渊微微凑近了一点，观察着她那通透苍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在她的皮肤之下清晰可见，体温也冰冷得可怕，就像是......
一具尸体。
莫渊突然抓住了米妮的手腕，神能从腕处开始缓缓进入她的体内，探查着她的身体状况。
米妮并没有任何排斥，反而因为莫渊神能的进入而感受到欢呼雀跃，只感觉一股热流在自己的身体深处流过，熟悉而又温暖。
但是莫渊在不断的探查过程之中，脸色缓缓变得极为难看。
“米妮。”
“嗯，教皇大人有什么吩咐？”
冷静下来的米妮格外乖巧，有着一种让人怜爱的动人。
但是莫渊没有任何去欣赏和呵护这份动人的心思，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女人，脸色铁青：
“你......是死人？”
此话落下，旁边的宁菀晚狠狠地震惊了一下，目光讶异地看着米妮和莫渊。
死人......？
说实话，此时的米妮除了身体看着虚弱一点之外，一点也看不出死人的痕迹。
“嗯，我是死人，教皇大人。”
米妮点点头，并没有一丝避讳，“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呢。”
唰！
她的话语一出，莫渊那本身就已经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有些踉跄地退后了几步，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死了......
米妮也死了......
怪不得从一开始看见米妮就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原来......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应该说是死灵。
莫渊的心一下子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这就意味着，米妮再也无法变成正常的人类了，她身体之中的组织不会再自然恢复，必须靠着其他尸体或者神能来补充。
“教皇大人，您似乎很伤心。”
米妮皱着眉头，轻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呢，米妮虽然是死灵，但是米妮依旧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呢？
依旧可以和教皇大人共同做一些浪漫的事情呢。”
“浪漫的事情？”
“对啊。”
米妮轻轻说道，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像是声带缺少维护一般，“我觉得最浪漫的事情，就只有两件。
一件是共同创造生命，一件事携手奔赴死亡。
现在的我......可是都能够做到的哦。”
说着，她的神色变得有些温柔，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在其中看见了什么未来一般。
“我们的爱会延续下来的，虽然可能会动下刀子，但是对于米妮来说，都是没有关系的。”米妮继续说道，“只要能得到教皇大人的爱，我就能变得幸福，在这种前提之下，一切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不是吗？
我们融为一体，这就是我最原始的本愿。
无论是以哪种形式，我都愿意。”
莫渊看着米妮温柔痴恋的神色，心底透着一股凄惨。
米妮虽然带着幸福的神色说着这种话，但是莫渊知道，这是一种极大的不幸。
只是因为米妮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不幸之中，一点小小的慰藉就可以成为她莫大的幸福罢了。
“真的不用伤心的，教皇大人，米妮其实并不算是死，不是吗？”
米妮看着莫渊那副伤心的样子，语气变得更加轻柔，想要用自己的声音去让安慰莫渊。
却不知道，她说的话越多，莫渊便越愧疚，越伤心。
“我成为了死灵其实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这样我才能拥有悠久到无限的寿命，我也才能研究死灵法术，来复活大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等到教皇大人你，不是吗？
如果我当初死亡的时候没有给自己留下后手，成为死灵的话，我便再也见不到教皇大人你了，不是吗？
我不怕死的，我怕的，一直都是再也见不到您了。
现在虽然是死灵之躯，但是能和教皇大人永远在一切，我就已经相当幸福了哦。”
她的声音逐渐不再沙哑，反而变得温柔似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莫渊没有被抚慰。
有的只有自责。
以及那越来越多的愧疚。
他微微前倾，将米妮抱入怀中，轻轻地将那副消瘦脆弱的身躯贴近了自己些许，有些哽咽地不断道歉：
“对不起......米妮，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