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程望接到了小姨夫的电话。
“今天辛苦你带着洋洋了，改天出来吃顿饭。”
“没事，洋洋很乖。”
程望看了看坐在后座上抱着洋洋睡觉的刘愿，眼神里充斥着温柔。
今天刘愿也累了一天，靠在靠背上困得睁不开眼。
“我现在到家了，把洋洋送回来吧。”
“嗯，那没事挂了，我现在就把洋洋送回去。”
把洋洋送回去，两个人终于清静了下来。
刚从小姨家离开，转身接到了程享享从学校打来的电话。
“喂？”程望好奇是谁打来的，接通了电话，停下脚步伸手等刘愿把手搭过来。
刘愿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小跑着跟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温暖从手心源源不断的传来，像是无声的陪伴。
“哥……能不能来学校一趟？”程享享小声的问。
“去干什么？”程望不解。
平时也没见过程享享在学校给他打电话，突然听到是程享享的声音，倒觉得惊讶。
手机外放，所以刘愿也听到了，她勾了勾程望的手指，有些不放心程享享:“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本来程望不关心程享享的事情，因为上次她惹得刘愿不开心，把自己身上的情绪胡乱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
但是刘愿一再地劝说，他动摇了。
去程享享的学校找到了程享享在的教学楼，上到四楼，看到了走廊里正在办公室门口站着的程享享和张丰烁。
这个时间应该是下午放学，正常情况都去吃饭了，所以走廊里偶尔会有几个吃完饭回来的同学。
“怎么了？”刘愿率先跑过来问。
程享享抬起头第一眼看到了刘愿，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忍不住大哭，扑在刘愿怀里，即使刘愿比她矮上半头。
“呜呜呜……刘愿姐！”
毕竟她也还是个孩子，在刘愿面前。
或许是第一次听说程享享被叫家长，程望还有些意外。
见她哭的这么难受，看来是犯了错误了，也不敢和她妈妈说。
“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刘愿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眼睛看向一旁忍着不笑的程望，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好歹也是他的妹妹啊。
站在程享享身后的张丰烁看着程享享的背影，吞了吞口水，想哄又因为程望刘愿都在，不敢哄。
“班主任说我最近不认真听课，又，又因为张丰烁教我做题，说我早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程享享说着说着哭的更厉害了，拿着刘愿给她的纸继续哭。
吃完晚饭的同学从楼道里经过，纷纷朝着他们投来目光。
停留在刘愿和程望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刘愿已经无暇去关心了。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别丢人了。”程望拍了拍程享享的后背。
张丰烁的家长没多久也赶了过来，他的妈妈刚下班放学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她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犯过错，更不要说给她打电话叫家长了。
来了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张丰烁的脸上，她气红了脸。
“说，犯了什么错？”
班里好多人出来凑热闹看他挨打，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张丰烁还没开口，办公室里的老师就出来劝了。
被带进办公室，他的妈妈瞪了两眼程享享。
班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关上了电脑，转过身来看了看他们两家人。
“哎，你们都知道了吧，今天呢，叫你们来是为了跟你们谈一谈孩子的这个……感情问题。”
“我知道，你们忙，哎……”班主任说着看向程望和刘愿，问:“你们是享享的哥哥嫂子吧？家里大人忙，让你们过来。”
程望点了点头，手搭在程享享肩上拍了拍:“她妈妈生病住院了，爸爸在家带弟弟。”
显然，程享享并不清楚妈妈住院了，抬起头惊愕地看向程望，眼泪又涌了上来。
从小她就比较听话懂事，从来不会犯错叫家长，生病也从来不会请假回家，家里人对她特别放心。
“这样啊，都能理解。”班主任又看向张丰烁爸妈:“先跟你们说明白情况吧，你们也知道个差不多了。两个孩子在一起的事情都知道吧？学校强调了多少遍，学业当紧，不要早恋，这可是会影响成绩的，我们也是为了孩子们好……”
程享享有些不耐烦了，声音都气的颤抖:“我真的没有跟他谈，我就是单纯的让他给我讲题。”
“谈了没有？”张丰烁的妈妈抬头看向自己儿子，疲惫的眼睛却尽显严厉。
张丰烁没有说话，别过头看着窗外，一边的脸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巴掌印，现在脸上都是麻麻的感觉。
“说啊！”
他妈妈扯着嗓子吓坏了整个办公室的人，刘愿听的也跟着浑身抖了一下，整个脑子都激灵了起来。
程望感觉到了刘愿的惊恐，淡淡看了她一眼，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揽着她的胳膊和她拉近了距离:“没事没事。”
还好刘愿戴了口罩，看不出她害怕的表情。
虽然高中毕业两三年了，再看到当班主任的老师，还是打心底的尊敬畏惧的。
班主任知道张丰烁的妈妈是老师，怕她会在办公室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哎，行了，孩子青春期有什么逆反心理都正常，谈个恋爱也不是说老师不愿意，就是们看看啊，现在高三了，你们整天还沉迷于谈情说爱里，成绩很容易就下去了。”
说完，他从桌上抽出一张成绩单，看了看这两次考试程享享的成绩，又看了看张丰烁的成绩，两个人的成绩平时在班里都还算不错，但是这次开学一次考的比一次差。
各科老师都在反映张丰烁最近的学习状态，上课经常心不在焉，成绩一落千丈以至于被误会早恋好像也有些正常。
“来看看两个孩子的成绩，退步成什么样了。”
程望先接过了成绩单，看到了程享享最近的两次考试，虽然说退步了，但是也还不错吧？至少那个时候刘愿考不成这样的成绩。
“还行。”
刘愿也看了一眼，好想问一问这也算差劲吗？两次都考进了年级前一百，况且这只是高三开头，进步退步都很正常吧。
她抬头看了看身旁的程望，胳膊撞了下程望的肚子，小声嘀咕说:“这考的挺好呀。”
程望把她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用她的手背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好像在表达对刘愿刚才撞他肚子的不满，当着一群老师的面一点都不避讳。
张丰烁的妈妈拿走了程望手里的成绩单，越看越生气，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把成绩单拍在他身上问:“你就考成这样？还退步，成绩差成什么样了还不好好学？自己考好了吗还去教别人？”
成绩单拍在他的校服上，又慢慢滑落到了地面上。
他一声不吭地弯下腰去捡，起身把成绩单递给了班主任。
班主任接过他递来的成绩单，眼看着张丰烁妈妈要说的一发不可收拾了，怕对孩子有影响，开始了劝说。
最后总归是没事了，老师让两个人回家反省三天再回来。
“老师，能不能走读？我不想回家反省。”程享享看着自己的违纪通知单，攥紧了拳头。
班主任考虑到她妈妈生病住院，爸爸既要工作又要带小孩，而张丰烁的妈妈又那么严厉，高三的时间又特别宝贵，就松了松口。
“也行，那你们两个就走读吧，每天早读之前来学校，下了晚自习回家。”
“谢谢老师。”
“谢谢谢谢。”
本来打算着让他们下了晚自习再走，但程望考虑到程享享也没吃晚饭，不如现在就走，出去一起吃顿晚饭，就和班主任毫不退让的带程享享出校门了，晚自习上不上的没什么。
张丰烁继续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因为他家离学校近，自己来回走也没什么。
带程享享一起去吃了一份炒米粉，今天忙忙碌碌也算是结束了。
“把你送回家还是？”
程望手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程享享。
吃饭的时候她也蔫巴巴的，饭没吃完也没怎么吃进去。
程享享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手缩在棉服袖子里:“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叫家长。”
“也没什么，你哥我初中叫家长两个手都数不过来。”
是啊，程望初中的时候太叛逆了，一周叫两次都正常。
“我们又不一样。”程享享吸了吸鼻子，现在眼睛肿了一大圈。
刘愿看她这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坐在副驾驶座上拍了拍程望:“要不让享享去我家吧，到时候我送她去学校。”
反正她的床可以盛下两个人，早上她也可以定个闹钟带程享享去学校，下班骑着自己的小电动车去接程享享。
但是程望不放心，他知道刘愿在想什么，初春的天依旧很冷，不想刘愿每天起早贪黑的骑着小电动车在冷风里吹。
“你别凑热闹。”
“程享享，没有犯错就没有犯错，回去给他们说清楚，他们需要知道你在学校的情况。今天我替他们来是以为你犯了什么大错，但是你也没犯错，别总是想着逃避。”
程享享一开始不太认同他的话，觉得好难听，但是冷静下来觉得程望说的对。
爸妈对她很好，如果说了实情，他们不一定会生气，反而一昧的逃避会更显得心虚，更让人难以接受。
“把我送回去吧。”
程享享最后妥协了，拿着自己的走读假条回了家。
程望没有把她送到家里，坐在车上目送她回去，转眼看到刘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