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发生的种种，还有那一声声宝贝，让姜妤柒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但她不敢确认，也不想确认。
因为真的如她所猜想的那样，那裴逸寒真是太可怕了。
她宁愿是因为自己曾经得罪过裴逸寒，所以裴逸寒才会不惜靠玷污她清白的方式来毁掉她。
然而裴逸寒接下来的话，摧毁了她为自己找的借口。
“得罪？宝贝你怎么可能会得罪我？”
“你可是救过我的命啊，我爱你还来不及。”
裴逸寒语带笑意，表情温柔的好似三月春风一般。
可那双漆黑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冰凉的讽刺和濒临失控的疯狂。
裴逸寒对姜妤柒有爱，同时也有深深的恨意。
因为在他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姜妤柒把他重新拖回人间炼狱，让他继续承受痛苦煎熬。
她给了他短暂的一点温暖，又让他陷入无尽的寒冬中。
呵，多么讽刺。
所以他要得到她，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承受所有痛苦。
至于爱不爱他，无所谓。
裴逸寒的眼神让姜妤柒感到心惊肉跳，她下意识偏开头，不跟他对视。
心里的猜想成了真，但她没有去在意。
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后，她又冷冷的说道。
“我不记得我有救过你。”
姜妤柒从小被姜父叶安培养的很善良，叶安偶尔做慈善，也会带着她一起。
被父女俩帮助过的人很多，其中有些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算是被他们“救过命”。
姜妤柒虽不至于将所有人都记住，但如果有人像裴逸寒这么疯，她肯定会有印象。
再者说，裴逸寒是在裴家长大，怎么着也轮不着她救他的命。
裴逸寒并不意外姜妤柒不记得曾经的过往，因为早在再次相遇时，他面对姜妤柒陌生的眼神就已经猜到。
但这也是最让他怒不可遏的原因之一。
凭什么她改变了他的人生，转头就毫无负担的忘个精光？
他多活的这十多年所受的痛苦，似乎都成了一场笑话。
姜妤柒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话音落下后，捏着她腕骨的那只大手再度收紧力道。
骨头好似要被活活捏碎的剧烈疼意袭来，让她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
终于她没能忍住，痛苦的闷哼出声。
这一声好似取悦到了裴逸寒，那股力道突然又消失了。
他偏头，在姜妤柒的掌心啄了一下。
注意到姜妤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明亮的琥珀色眸子里还未褪去痛苦，又迅速闪过厌恶，他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他不需要姜妤柒爱他。
他只喜欢看姜妤柒恐惧他，却又逃脱不了的绝望模样。
“你十岁那年，我十三岁，因为发高烧倒在路边，被你送进医院救了一命。”
“虽然我们回不到当初的医院，但是你瞧，我特意又找了一家。”
裴逸寒的“好心”提醒，让姜妤柒飞快回忆起十岁那年发生过的所有事。
太过久远，有些记忆已经很模糊。
可姜妤柒还是很快想起来，确有其事。
当时她救的那个人瘦瘦小小，像个小猴子一样。
送进医院后，医生为他检查，说是长期营养不良，身上似乎还有被虐待的痕迹。
姜妤柒那时候才十岁，身上只带了一些现金，别的什么也没有。
她虽然可怜对方的遭遇，但也深知有些事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所以在找护士借了手机帮忙报了警后，就离开了医院。
现在裴逸寒的意思…
那个人是他？
姜妤柒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她想不通，为什么裴逸寒要恩将仇报。
姜妤柒想不通的问题，盛清砚却瞬间明了答案。
他和裴逸寒有相似的被拯救的经历，而被拯救以后，路时柠也突然消失，把他抛下了。
当时他是什么想法呢？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还不如让他死好了。
他也记恨过路时柠一段时间。
记恨她在他的世界放肆大闹一场。
记恨她将他这样的阴暗生物拖到阳光下便抽身离开，任由他承受被阳光炙烤的痛苦，最后狼狈不堪的再度蜷缩进更深的黑暗中。
可哪怕盛清砚和裴逸寒再相似，他们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裴逸寒舍得伤害姜妤柒，盛清砚却舍不得伤害路时柠。
她是他的软肋。
这一刻，盛清砚更加坚定了态度。
许是看出了姜妤柒的不解，可裴逸寒没有任何解释。
他只捏了捏姜妤柒的掌心，缓慢轻笑。
“你放心，我会带着你一起走，既然生得不到你，那就一起死吧。”
话里带着决绝的狠辣，让姜妤柒沉默了。
之前她还坚信宴淮骁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可现在，她不太确定了。
不是不信任宴淮骁的能力，而是她低估了裴逸寒疯魔的程度。
这人简直就是病娇，是个行走的大杀器。
他的阴晴不定，让所有人都无法去预判他下一秒的反应。
姜妤柒的心迅速沉入谷底，下方似乎还坠着千斤重的东西，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但很快她又微抬眼，跟一直看着她和裴逸寒的盛清砚对上视线。
她的理智很清楚，不能把盛清砚和裴逸寒混为一谈。
可情感上，却不受控制的开始担惊受怕。
把盛清砚带回来，真的不是一件错误的决定？
他会成为第二个裴逸寒吗？
会为了得到路时柠，也不择手段吗？
明明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有心思去担心盛清砚和路时柠，就连姜妤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转移转移注意力也好，总好过一直面对危险的裴逸寒。
然而裴逸寒可不会随姜妤柒的意。
看到她跟盛清砚对视，他像无法容忍似的低头，在姜妤柒耳边残忍的开口。
“好看吗？再多看一眼，我不介意毁了那张脸。”
姜妤柒：“……”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颈边，姜妤柒厌恶的偏头避开。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却是看向裴逸寒。
“你想拉着我和他一起为你陪葬？”
“不。”
裴逸寒并不吝啬告诉姜妤柒答案。
“只有你才有资格陪我一起死。”
惊慌失措的情绪消失后，姜妤柒反而平静到了极点。
闻言，她甚至嗤笑了一声。
“那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句这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