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华带回来的衣服，请李妍仔细辨别过。
李大强同老婆儿子生气，这两天看见那两个人，干脆理都不理。
甚至就连齐文华做的饭菜，他碰也不碰。
天天到了干活的地方，愁够呛。
这人原本就老，一愁……更老。
同时愁起来的还有……张彦平。
过去白白净净干干净净的张彦平没了，现在就剩下个埋汰吧啦，糟践跟小老头似的张彦平。
干的是体力活，成天到处都是灰，讲什么干净。
齐文华叫李贺去请李妍。
提心吊胆将货搬了出来。
“妍妍，老婶这心里没有底，你帮老婶看看。”
李妍进门就直奔着那兜子的货，拿着衣服在手上抿了抿。
她没有卖过衣服，当年也试着进过衣服，最后都成库存了，卖鞋她是个好手，卖衣服可不是。
但这个的东西，差不多就是相通，不用她看，她想老婶自己都能看明白。
“好像不是一批货。”李妍一脸疑惑。
叫人掺货了？
意思就是说，好的坏的放在一起卖的？
李贺抢话道：“我们手里的本钱不够，买了些便宜的也买了贵的……”
他爸担心做买卖会倾家荡产，他们母子俩何尝不担心呢。
李妍问价格：“这个花多少钱进的？”
齐文华报了个数。
李妍点点头：“问题应该不大，便宜的价格也卖不太高，贵的价格也能卖得上。”
“可卖谁啊？”齐文华很头疼这个问题。
总不能拿到鞋摊上去卖吧？
现在去租摊子，她也租不起。
“老婶要是信得过我，把衣服交给我。”李妍说。
“信得过信得过！”
齐文华怎么会信不过李妍。
……
李贺送李妍去河边取车，李妍肯定是要到奶奶家里转一圈打声招呼。
李妍看堂弟，还是挺黑但是瞧着好像爱说话了一点。
“你妈说你爸打你了？”
李贺不好意思笑了下：“他就是生气，我爸挺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干活赚钱，都是为了这个家。”
别说把皮带打断了，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怪他爸！
他妈总是背后告诉他，他爸有多辛苦，李贺一直记着这些话呢。
“老叔就是不会表达，老一辈都是不借钱过日子，他们认为借钱就是败家，下次也别不打招呼就走了，叫他担心。”李妍劝了两句。
依着她看，她觉得老叔这生活将来有指望了。
李贺……挺不错。
“知道了姐，我不会了。”李贺挠挠头。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下去就行。”李妍觉得大热天叫孩子一直送她，怪不落忍。
人孩子有孩子的世界，跟她也玩不到一起去，别耽误李贺时间。
李贺是心里什么都明白，讲不出来！
他要送，也必须得送！
他妈找了堂姐，堂姐扔下手上一摊子的事过来，这个情他记得！
坐火车这一路，他妈念叨了一路，说让他跟李妍好好走动，把李妍当成亲姐姐一样去走动，李贺将这些话都记住了！
让他回去吧，李贺还是坚持把李妍送到了李奶奶这里。
李奶奶看见孙子，难免会啰嗦两句。
从屋子里拿出来一筐的菜，里头有豆角黄瓜什么都有：“你顺路给你姑送过去，家里有菜就别花那个钱买菜了。”李奶奶又叮嘱孙女：“妍妍啊，奶求你个事呗。”
“你直接吩咐，不用求。”李妍道。
“去了见到你姑，表现热情点……”李奶奶叨叨：“过去她家里条件最好，大家都捧着她说话，现在她跟你姑父不行事了，前些日子你二大爷过来，两口子对着你姑姑也是不太看重，我怕你姑往心里去。”
过去因为条件好，李庆香很吃香。
总搭这个搭那个，大家说话肯定捧着她说。
现在不行事了，大家难免态度上就会冷淡一些，之前二媳妇说话嘴上也没个注意，还怼过庆香两句，当时是没怎么样，李奶奶看在眼里了，怕自己姑娘难受。
交代别人去做这件事，别人不能听，她只能麻烦妍妍。
“明白！放心，事情我绝对给你办得漂漂亮亮！”李妍保证。
哄人吗，她的强项！
李奶奶叹气：“你姑啊，现在可能会有点心态失衡，原本就是个要强的人，现在工作没了，你姑父也跟着你老叔干活……”
时代怎么发展老太太看不懂，她只晓得，那是亲女儿，她得干预干预。
人到中年，这日子不好过。
亲妈得让亲闺女舒心，不能让添堵。
“不行让我姑去我那先干一段时间……”李妍想，反正她厂里也用人。
就是安排到哪里吧，挺麻烦。
一个萝卜一个坑……
李奶奶可没有因为这话而高兴，“你姑除了会踩缝纫机也不会干别的，她去不了你厂，其实冰果厂也挺好，照常开工资。你去了以后别提你厂的事情啊，妍妍啊，不能胡乱去答应别人什么，你说她手上没个技术，你那厂一个岗位一个人，你把她弄过去她除了发呆还能干啥？将来你不用她，你们姑侄的关系就算走到头了！别脑袋一热什么都答应，能管的管，不能管的别勉强。”
李奶奶这方面特别有经验。
过去走得好的亲戚，都是互相帮助，无底线帮助，最后两家闹臭了，见面人家都不跟她打招呼。
吃过热心肠过头的亏，她不能叫孙女吃亏。
女儿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该说的话她得说。
“知道啦。”
“天天干到大半夜，别当自己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家里没有人是你必须应该管的，把自己照顾好了就得。别的人啊，不做这个还能做那个，苦也就是苦一阵子，你要是有心就帮你姑姑找找她能发展的路，其他的别插手。”
管人谁都不能管一辈子。
“明白。”
李妍晓得她奶的难处。
李奶奶想了想，叫孙女等一下，自己又去园子里摘了点给李庆香送的同样的菜，篮子推到李妍手边。
“给你妈也送点，你不爱进门就放门口。”说完话，李奶奶重重叹口气。
她啊，盼着所有人都好，盼着所有人都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