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寓居面露难色。我知道他一定知道苏言的计划，我还准备逼问他，谁料他竟然直接跪了下来，“姑娘，您莫要逼我了。”
确实……寓居一心忠于苏言，若是苏言下了死命令，我就算是杀了他也没用。
“寓居，他不让你说我便不问了。但是你要告诉我，他此行去——可有风险。”
寓居不说话，低着头，半晌才道:“姑娘只需要相信陛下就好了。”
入了冬，京州一连下了两个月的大雪，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很少出门，大多数时候都在房间里看书，偶尔抽查林忆疏的功课。苏言离开京州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他始终不愿意给我送任何消息。
“娘，言伯伯派人来了。”
我闻声推开门，呼啸的风从我的袖子里钻进身体，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地上铺满了雪，足足有脚踝那么高。虽然清儿经常清理，但一夜过后就恢复原样，实在是无奈。我几步走到院子里，看着林忆疏红扑扑的小脸，立刻把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他：“你快进屋去吧，这几日学堂都停了课，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林忆疏摇摇头：“我也想听言伯伯的消息。”
我知道他心里也担心着苏言，便不再劝他了。
“陛下说，一切安好。只是前线战事紧急，所以就一直没给姑娘回话。”那士兵笑着说：“陛下还说姑娘的信都已经收到了，还请姑娘一切安心。”
我笑着说道：“陛下没事就好，只是不知道陛下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这......属下实在不知，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
“没事，他心中有数的。”我笑笑：“你赶回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就跟陛下说我已经收到了。”
“告别姑娘。”
那人走后，我冷冷地将金鹏唤了出来。
“夫人。”
“你跟紧他。”我道：“他估计明日就会出发，我们跟踪他，一起去。”
林忆疏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臭小鬼。”我拍拍林忆疏的脑袋，蹲下来说道：“你就好好在家里温习功课，等我和你言伯伯回来，给我们......”
“如果言伯伯真的没事，那么早就写信寄给我们了。”林忆疏平静地说道：“只有可能言伯伯病了，写信的字尽管他刻意压制，也会被娘识破。所以言伯伯才没有回信，也不让他人回信。如果一直不回信也就罢了，突然让人回来报平安，便是言伯伯出了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言伯伯怕娘亲会着急去找他，所以——娘亲在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对吧？”
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随即无奈地说道：“瞒不住你喽。但是你也不能去，你还小......”
我话没说完，林忆疏不知什么时候 将我袖子里藏着的银针拿出来，随后，他扔出银针，那银针竟然刺穿了一旁的树枝。
我愣在原地。
“母亲若是多注意一些便知道，小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林忆疏道：“我已经快十岁了。”
十岁，真是个好年纪啊。
我笑了笑，拿出袖子里的银针，向刚刚那棵树射去，直接射穿树干，定在了树后的墙壁上。
林忆疏皱了皱眉。
“十岁，是个好年纪，不过要等到你能帮助别人时还需要几年。”我道：“娘亲知道你的心，但万事都需要自己有能力去做才可以。你意气用事，只会给 别人添麻烦。”
“我知道了。”林忆疏转身回房间，扭头问道：“我是不是不如父亲，父亲这个时候，一定有能力保护娘亲了吧。”
林殊吗？我倒是问过他小时候的事，他从小便力压群雄，十岁时候有不少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林殊和林忆疏又不一样，林殊的体质是被夜小马从小养出来的，体大无穷又天赋异禀，至于小疏，我真的只希望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好。
“等你什么时候能射穿那树干，娘亲以后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我道：“内力的修炼不是一朝一夕。娘亲最开始零零散散地习武，后来遇到你爹才真正开始步入武这一门，但由于习武过晚，所以只能选择针，你以后一定会有很多选择。”
......
我预测的不错，那人第二日卯时就从宫中启程了。我让清儿宣告未央宫的人我生病了，并拒绝所有人的探视，不知道能瞒住几时，能瞒住一会是一会吧。金鹏召集了都尉侯府二十人左右，我让十五人分头探寻情报，我则带着金鹏和剩下的四人跟踪那位下属。
金鹏道：“若是夫人猜的没错，晋帝出了事，我们此时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苏言带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夜莺也跟着，我可能在军事上不如一些将军。但我对苏凌这个人的了解是无人能及的。”我落寞地垂下眸子，“更多的，还是担心吧。担心他的情况，担心......”
“属下明白。”金鹏道：“侯爷一直希望在他走后，夫人有人照顾。晋帝对夫人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
“我们之间，远比你们看到的复杂。”
我们五人一直跟着那下属，从晋国一直快马赶到魏国边境，然后继续向西。西边天气又干燥又冷，鹅毛大雪哗啦啦地掉下来。马一只脚踏进雪堆，都淹没的马的半只蹄子。北风呼呼地吹着，我们艰难地行走着，天地间茫茫一片，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有片刻的喘息。
“现在还能跟着那人的马蹄印跟着。现在雪下的这么大，一会儿就把踪迹掩盖了。”金鹏道：“夫人，该吃药了。”
我点点头，接过金鹏的药，一口饮下。这种夜小马的改良药，我每个月要吃两次，若是不吃整个人就会瘫软无力，命不久矣。
苏凌故意选在冬日，又是这么偏僻寒冷的地方，不就是因为他了解苏言，知道苏言一向畏寒，选在这种地方，不就是专门针对苏言个人。苏凌是料到苏言不会让我来前线才敢这么做的，原来我和他之间的博弈，到现在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