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问唐远征是怎么考虑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唐远征说如果我同意结婚，他马上准备筹办婚礼。
我有点受不了这两个人男人直奔主题赤裸裸的谈话。
难道两个人不是需要更长时间了解、磨合考察一下对方是否适合自己才能在一起吗？
我离婚时都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跟前夫于安东多谈几年恋爱，多了解一下彼此，就匆匆地走进了婚姻殿堂。
有些人是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觉得到了年纪，不结婚对不起时光和颜面就匆匆地步入婚姻，甚至不知道婚姻是什么，我在初婚时就是这种人。
只看到了结婚热闹、积极的一面，跟着世俗的洪流，在人群中只看了一下前夫于安东的外表，都没有问及对方对婚姻的打算和未来生活的愿景跟自己是否相合，便一腔热血、一厢情愿地奔赴了未知的生活。
现在想想神父问新郎新娘那句话：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或是女人成为你的丈夫或是妻子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现在想想，我们结婚时总是觉得一个人生活的太孤寂，总想快点结婚逃脱在人群里的寂寞，又让婚姻的泡沫蒙蔽了双眼，只看见了婚姻的幸福甜蜜，没有看清婚姻不是生活的调味剂而是漫长生活的一部分，充满了酸甜苦辣。
我很贪恋跟唐远征在一起恋爱的甜蜜，听到又要步入婚姻殿堂感觉自己有些胆怯。
却听见爸爸爬在床上说：“远征，你今天出门不着急吧？”
唐远征以为我爸爸怕因为给他擦药酒耽误了正事，便说：“不着急，叔，你哪里还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我一会儿带你去医院。”
爸爸说：“我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唐远征笑了一声说：“吓我一跳，您说就行。”
爸爸沉吟一声说：“一雁离婚我心里特别难受，我知道她更难受，只是她打小在外面上学就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心里难受，只是不说而已。”
唐远征说：“看得出来，一雁很能吃苦，跟踪调查那么危险的工作从来没有抱怨过，事情已经过去，就忘记吧。”
爸爸叹息一声说：“她离婚也有我的责任，当初她嫁给安东时，我就觉得她会吃不少苦头。我没有念过几年书，也没有出过远门，那时候只觉得女儿能嫁到城里是件喜事，就稀里糊涂地看着她结婚了。我这个当爹的一点没帮上她什么。”
唐远征刚想说话，被老爸拦截住说：“一雁能顺利的离婚还是多谢谢你。我在城里住的这段时间，我看明白了，孩子的的成长离不开父母的教育，每到看到这些心里都很愧疚当初没有在闺女结婚这件大事上把好关。”
听到爸爸说这些话，心里一阵酸楚。
曾经的我也在内心深处埋怨过自己的父母，没有丰厚的家底，体面的工作，和令人羡慕的学历，甚至一度想跟他们摆脱关系。
经历过这些才懂得，父母虽然普通，但也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让我们安然无恙地过上今天的生活，无论多大年纪，孩子的不幸都是父母的心头的苦。
难道爸爸说这些就是为了跟唐远征说一句谢谢？
唐远征笑了笑说：“叔，我都说了，不要跟我客气。”
只听见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爸爸严肃地说：“一雁虽然有过一段婚姻，但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孩儿，我也不能看着她糊里糊涂地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过夜同居。”
我这才意识到，爸爸是怀疑我跟唐远征坐在晚上在一起做了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欣喜，感觉自己很幸福，庆幸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女孩，这么大了还有父亲守护。
我倒是很想看看唐远征的反应，便趴在门缝外往里溜了一眼，看见唐远征和爸爸正对面的坐着。
爸爸久经风霜的脸上，面色下沉，一脸少有的严肃。
唐远征紧张看着爸爸说：“叔叔，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我想跟一雁在一起是奔着结婚去的，媒人、彩礼、车子、房子一样都不会少。彩礼您想要多少尽管跟我提。”
爸爸看着唐远征说：“孩子，我跟你说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跟你要彩礼，什么彩礼车房没有也无所谓，我们都有，我跟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一雁虽然是你的员工，我也给你做饭……”
爸爸高声喊道：“石一雁，你过来！”
我赶紧踮着猫步悄声大步跑进厨房高声回应：“爸爸，我一会儿就来！”
爸爸说：“你不用装，我早看见门子在动了，快点过来。”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站在床边，等我爸熊我。
我爸却对着唐远征说：“虽然我和一雁在你手底下赚钱，但是我们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你要是觉得我的要求是不识好歹我们爷俩今天就可以辞职。”
唐远征懵然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很惊讶我爸爸今天会跟唐远征说这样的话。
唐远征解释说：“叔，我跟一雁昨天晚上真的没有过夜，也不会随随便便跟她过夜，我也没有轻视她。等过几天我爸妈从国外回来，我就带着一雁回家见家长，也安排我父母跟您见一面好不好？”
爸爸严肃的脸上放松了下来说：“没有就行，见父母那都是后话，你们两个先谈着，我不干涉你们。”
说完以后，爸爸仍然坐在原地不动，我和唐远征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爸爸警觉地看着我们说：“还不快去上班，一男一女在房间里想干什么？”
我跟唐远征这才意识到，爸爸是怕我们两个在房间里偷偷地干坏事儿。
唐远征起身拉着我说：“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快迟到了。”
我弯腰穿鞋时，想起昨天一只鞋被唐远征拽下来了，忘记买备用的高跟鞋了。
唐远征狡黠一笑小声说：“鞋子在我车里。要不我抱着你下去吧。”
唐远征的手刚伸出来，我看见一双黑皮靴啪地落在我的脚边，不知道爸爸何时走到我俩身边，扫了我们一眼说：“这不是有鞋吗？没有你那双高跟鞋就不会走路了？！”
唐远征顺势拿过黑皮靴，要扶着我换鞋，爸爸走到茶几边转头说：“旁边有换鞋的凳子。你们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我坐在换鞋蹬上说：“上午去拘留所，下午要回公司上班，应该是正常的下班时间回来！”
唐远征站在门口手脚无处安放有些尴尬地说：“我也是应该下班点儿回来。”
我以为爸爸就是顺嘴问问，没想到爸爸下面的话却是让我和唐远征大跌眼镜。
爸爸云淡风轻地说：“我那天出去，听说，现在不是夫妻的男人和女人住旅馆要出示身份证，你俩把身份证留给我吧！”
我跟唐远征对视了一眼。唐远征解释说：“叔，我们今天去拘留所探视需要用身份证。”
爸爸拿着唐远征送给他的智能手机，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发语音说：百度，去拘留所探望需要出示身份证吗？
唐远征憋着笑，我心里一乐。
只听见百度回答：去拘留所探视一般情况下应该出示以下证件：包括身份证、临时身份证、户口本、户籍证明、军官证、士兵证等；当地街道办事处、居委会、村委会出具的相关证明……
爸爸只好说：“你们准时回来。以后要是晚上出去玩，出去之前先把身份证留给我。”
走出家门唐远征搂着我的肩膀，我让他松手，他就是不松，我踢了他一脚，他又回了我一脚。
坐在车里，我心里想着唐远征跟我爸爸说的要跟我结婚的话，心里不安地问：“你真想跟我结婚？”
唐远征转头捏了一下我的脸，笑着说：“那不然呢，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跟你过夜，哈哈。”
我心里想恋爱还没谈明白呢，他竟然一步跨到结婚的环节。
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我一点儿不想结婚，有男人喜欢我，我也接受，不过我只想谈恋爱。
我没敢沿着结婚的话题继续往下聊，怕我和唐远征的想法相悖，美好的恋情就这样戛然而止。
车子行驶在去往郊区拘留所的路上，视野慢慢变得高远起来，但是房屋也变得越来稀疏，郊外比市区虽然安静，但是少了市区喧闹背后的几分朝气。
拘留所这三个字是在上中学时的普法课上说的，在我的眼里，拘留所里就是一个幽禁邪恶的地方，而我从小到大就被父母和老师教育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里面的人有联系，唐远征和鲍咏的见面让我见识到了我的认知有多狭义。
唐远征和鲍咏见面，没有像上次我们陪苏梦来时那么煽情，而是直奔主题。
这可能跟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沟通方式有关，女人之间有矛盾，多半是使小绊子，男人之间更喜欢一言不合就开战。
唐远征这次和鲍咏见面，因为鲍咏还在被拘禁，自然不会产生肢体上的冲突，但是上演了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
拘留所，幽暗的探望室。
鲍咏坐在锈迹斑斑的铁凳上，一束光垂在他的脸上，感觉沧桑了不少，不过眼里还有一些傲气与不屑。
唐远征正冲着鲍咏对立而坐，我坐在唐远征斜后侧。
鲍咏冷笑着说：“哼，考虑明白了？还是痴心妄想做梦让我献血？”
唐远征说：“痴心妄想！”
鲍咏说：“那就没有必要谈了！”
唐远征笑着说：“我觉得有必要的很。”
唐远征拿出一份文件，量给鲍咏看，问：“能看清吗？需要我放在你面前吗？”
鲍咏开始不以为然，但是看到文件的大标题后整个人不淡定了，眼神惊慌，咬着牙说：“我说过，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不知道文件上是什么内容，能让上一次还威胁我们的鲍咏如此失态。
唐远征麻利的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问：“他你认识吧？”
鲍咏惊惶失色指着唐远征说：“你现在还查到什么了？”
唐远征笑着说：“正卡在这两个人这里，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应该快要上钩了。”
我以为唐远征出示的第二张照片是鲍咏跟村里初恋生所生之子鲍天的。
唐远征用完文件夹之后，把文件夹递给我，我翻开一看只有两个人照片，这两个人我都没有见过。
唐远征查到了什么？！
鲍咏沉默了一会儿冷笑着说：“你也只能查到这些。”
唐远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说：“甭管能查到多少，你这辈子都出不了这铁篱笆了，我劝你如果你不想吃枪子儿，就救救你那苦命的闺女。”
鲍咏笑着说：“我承认那时我闺女，我也想救，但是我没有傻到看不出你们天天打着正义的名号，拿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命，来跟我纠缠着我。”
唐远征笑着说：“你还真是把我和苏梦想小气了，开始我们也没有觉得这个女孩有什么特殊，我们救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儿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
鲍咏哈哈大笑说：“你放心吧，就算我这个闺女是我的牵绊，我也不会死的。”
唐远征板着脸说：“那就让云朵去死，现在就让法律治你一个故意杀人罪，看你会不会死。”
鲍咏哈哈大笑着说：“我现在不想死的那么痛快，死之前我还想跟你一决胜负。”
唐远征笑了笑说：“那你既然想好了要继续玩儿，那我就奉陪到底。”
他们俩绕了一圈子，我没太听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只听明白了鲍咏大概是同意给云朵献血了。
靳逸菲没有见我们，说几天身体不舒服，唐远征原本是计划鲍咏不同意给云朵输血，想让靳逸菲的女儿帮云朵输血。
走出拘留所，想着唐远征和鲍咏的对话，云朵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我是出于对云朵的可怜才想帮她的，难道苏梦和唐远征救云朵是另有企图？
我问唐远征：“你和苏梦为什么答应救云朵？”
唐远征说：“开始我们跟你一样，看见云朵和杨帆挺可怜，后来……”
还没等唐远征说完话，侧后方的卡车忽然加速变道就像有意的一样，斜在我们车道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