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征一脸懵然地看着我说：“你说的这些跟分手有关系吗？”
我躲避着唐远征质问的眼神说：“有关系，咱们两个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唐远征不屑地笑笑说：“那你说，你是什么层次人，跟我说说好不好。”
我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掉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
唐远征笑着说：“我也是一个掉进人群里都找不着的小老板。”
我说：“你是很多人都喜欢的老板，我是很多人都瞧不起的打工人。”
唐远征叹息一声说：“又来了！你就是因为小晴跟苏梦对你的态度，就开始妄自菲薄，然后把一切的错误都归到我的头上。”
好像唐远征说得在理哈，我把工作中无法发泄的怨气，都迁怒于他，看着眼前的唐远征无辜的样子，的确有些可怜。
我只好说：“对不起，我不该把工作上的怨气都撒到你身上。”
唐远征没有再说话，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说：“以后别动不动就提分手好不好？太伤人了！“
我低头在他的胸前点点头呢喃着说：“嗯。”
在回去的路上，唐远征专注地开着车子，车子里放着理查德的《绿柚子》。
车子伴随着这首经典的乐曲，流入繁华都市霓虹的璀璨里。
以前我听过这首曲子，是在电视剧里，一般是在女主人忧伤时播放，犹如一朵玫瑰在经历过狂风暴雨后，在忧伤里再次绽放。
但是从来没有单独欣赏过这种纯音乐，而唐远征好像特别喜欢这种没有歌词的音乐。
车子上的播放器仿佛能还原出Richard clayderman现场弹奏钢琴的声音，我思绪跟着他指尖上的音符回到了过去的忧伤，又走进明天的希望。
在这波澜壮阔的音乐里，生活的鸡零狗碎仿佛就像生命中不足称道的苟且，闭上眼睛，又仿佛在生命的海浪里徜徉。
音乐突然间停了。
唐远征侧过脸笑着对我说：“别睡着了！”
原来是唐远征刻意关掉了音乐，我说：“睡不着，人家正在欣赏音乐呢。”
我的心情渐渐沉静下来。
唐远征说：“苏梦啊，今天可能是因为见到靳逸菲，有些‘移情别恋’，你跟靳逸菲做的同样的工作，就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到你身上了。等哪一天，我给你报仇。”
我说：“我理解苏梦现在的难处，孕妇嘛有情绪是正常的。”
但是那个小晴对我的种种行为明显是故意的。
唐远征说：“对于小晴那种人，你要从战略上藐视她，实在不还你钱，你就当作花五千块钱买了一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我有些气呼呼地说：“你有钱，可以花五千块买一个教训，我不是什么有钱人。”
唐远征忙哄劝着说：“姑奶奶，别生气，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玩消失，这钱我补给你行了吧。”
想到小晴，我心里就觉得窝火，欠别人的钱，正大光明地耍无赖，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义愤填膺地说：“我现在不是因为你玩消失生气，我是想怎么要回这五千块钱。”
唐远征很无奈地说：“连个借条都没有，你怎么证明这钱是你借给她的？”
我说：“我刚刚还没有想出来，你不是说要从战略上藐视她嘛？！我现在要从战术上整治一下她。”
唐远征惊讶地看着我说：“你要干什么？！”
我笑笑说：“反正不犯法，你只要能保证明天苏梦发现后你不会辞退我就行。”
唐远征制止道：“我肯定不会让你失业，你别玩过火哈，虽然苏梦是我同学，但是作为合作伙伴，我们不能给她抹黑。”
我说：“你放心吧，我说的只是万一，应该不会被发现。”
小晴这种女孩儿就是看透了，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打工人，拿她没办法，才做出这些见不得人的无赖行为。
我明天倒是要专门治理一下小晴这个无赖的女孩。
车子路过昨天我和唐远征因为鞋子吵架的红绿灯处，我想起明天上班没有高跟鞋的事情来。
半夜时分，商场已经关门了，再去买鞋子好像不太可能。
我便萌生了去绿化带找鞋子的想法。急忙喊住唐远征在路边停一下。
唐远征笑笑说：“你大半夜的还想来个月色下漫步？”
唐远征原本已经有把车子向路边挪动地意向，但是听到我说，要去绿化带找鞋子，便加快了回家的车速。
我不知道明天不穿高跟鞋上班，会不会被苏梦熊一顿，气不过捶打了几下唐远征。
唐远征倒是笑笑说：“这才像恋爱嘛！有委屈一定要跟我说。”
第二天一上班，苏梦让我通知徐总，上午要开一个关于筛选供应商的商讨会。
我不知道昨天苏梦见完沈星辰后，想好了什么计策，来对付老奸巨猾的徐总。
苏梦虽然是个女人，看起有些柔弱，但是在有些大事上，男人不一定能玩得过她。
这次供应商入围筛选，可能要上演一场圆梦实业成立以来惩除奸匿的大戏。
工作间隙我一直在犹豫对于问小晴要钱的事情是要智取还是用武力还是要威胁。
思来想去，武力我不一定是小晴的对手，威胁不能体现我的素质，还是智取吧。
我趁着还没开会，便给林可儿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做一个小晴的背景调查。
林可儿说玩笑地问：“姐，是不是这个小晴得罪你了？”
我心里有些发虚，但是想想小晴和徐总有私情，而且也在徐总的指引下参与违背公司规定的勾当，提前做背景调查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我简单而又淡定地说：“我不是徇私枉法的人，这是工作需要，什么时候能出来结果。”
林可儿见我真是办正事儿用，便说：“姐，以我的效率不出今天午饭的时间就能给你调查出来。”
我怕林可儿发现其中的端倪，正想快速地挂断电话。林可儿跟我拉近乎地说：“姐，你的辞职报告我给唐主任看了。唐主任看了有些生气，说‘是不是觉得工作累就想撂挑子’？我说，可能是一雁姐自己一个人在苏董那里暂时不适应吧。姐，咱们这里的工作不错你可不能说辞职就辞职哈。”
林可儿这个女孩儿，真够机敏的，老板的风儿往哪里吹，她就往哪里倒。
她可能早就忘了唐远征消失的那几天，她对我那副冷冰冰的态度了吧。
一般这种主动跟你聊工作之外事情的同事，无非就是想拉拢你。
我特意半真半假地玩笑说：“谢谢林总从中帮忙说好话。”
上午的供应商入围筛选商讨会，简洁明确，苏梦想抽时间近期考察一下徐总推荐的供应商，但是时间还没有确定。
会上徐总略作关心地说：“苏董，您看您现在挺着肚子，来回奔波劳碌这样不好吧。”
苏梦笑了笑说：“要是这次的供应商再差强人意，我还能安心地生孩子嘛？”
徐总见苏梦是认真的答应了下来，还画蛇添足地说：“我先不通知他们，咱们来个突击考察，这样才能看出供应商真正的实力。”
苏梦满意地笑笑，随手在徐总提供的供应商目录名单里用铅笔随意打了几个勾。
苏梦并没有说她打勾的这几个供应商，是即将要前往考察的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虽然是苏梦的秘书，但是苏梦有些行为，难以揣测。
徐总眼神有些紧张地看着被划勾的名单，抬眼佯装云淡风轻的看着苏梦说：“苏董，您是想去考察这几家供应商吗？”
一个人看一个事物的第一眼的表情，在无形之中就出卖了他的内心世界。
苏梦标记处的这几家供应商，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过，我离得有些远，看不到上面企业具体的名字。
苏梦笑笑说：“我觉得这几家企业的名字起的挺大气，老板的格局应该不同凡响，至于去哪一家，到时候再定。”
刚开完会，我整理好会议文件，跟着去了苏梦的办公室，正准备往外走时，苏梦叫住了我。
苏梦的声音比昨天温和多了，说：“一雁，你等一等。”
我看着脚上穿得质地不错的高跟鞋，心里想我今天穿高跟鞋了呀，这双鞋是，唐远征为了弥补自作主张给我扔鞋的过错，一大早商场一开门就帮我挑选了一双高跟鞋，让外卖小哥赶在我开会之前给我送过来的。
难道我衣服穿错了？这双翻毛材质的高跟鞋看上去质地高档，虽然跟我的平价职业装在材质上有些相差悬殊，但大体看上去都是正装啊。苏梦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心里早已经准备好了承受苏梦这个高龄孕妇无理取闹的举动，心里想原本苏梦老公要承担这些孕妇的情绪，但是偏偏摊上那么个忘恩负义的鲍咏。
想到这里，心里便心疼苏梦三秒钟，同为女人要相互包容。
出乎意料地是，苏梦拿出一个紫色的亮晶晶的保温杯说：“呐，送你一个保温杯。”
我看着苏梦的周边的保温杯包装盒华丽而又高档，有些惊喜地说：“苏董，这个杯子太高档了，我用不上。”
苏梦笑了笑说：“千金难买一片真情，拿着吧。哦，对了，我建议你多掌握几门语言，技多不压身。”
我看着苏梦这挽回不足生疏的样子，想起她昨天情绪不好的不可一世，联想起靳逸菲的话，或许曾经的苏梦的确是在秘书面前有些自我的人，忘记了考虑他人的感受。
但是现在苏梦也在改变。人总是在经历过伤痛和泥泞之后才会成长和改变。虽然让我们切身体会了其中的道理，但是真的很痛。
林可儿赶在午休之前，把小晴的背景调查资料发给了我。
小晴家在外省的偏僻农村，父母务农，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正在读大学，一部分学费和生活费还要步入社会不久的小晴来资助，毕业于本省内重点院校，两次公考没有考上，在入职圆梦实业之前在一家小型律所里实习过。
小晴跟我的出生背景差不多，我们都是出来打工的白领，我就不明白了她除了比我年轻一点儿，小小年纪有什么资格蔑视我。
但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难受的不是富人对一般老百姓的鄙视，而是同层次人之间的互相看不惯。
市内有很多家律所，律所这种单位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收入可观，而且做律师的人自带一种傲气，我估计作为实习生的小晴受不了律师前辈们的颐指气使，才选择另谋出路。
有趣的是这份背景调查资料里，竟然有小晴在圆梦实业的具体工资，虽然我作为董事长秘书也能知道每个员工的工资状况，但是这些东西毕竟是保密的，想要拿到手也是要有一定手段。
也不知道财务的人还是人力资源部门的人泄漏的，看来圆梦实业现在真是千疮百孔啊。
吃过午饭后，阳光照进办公室，冬日的暖阳总是让人慵懒，也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候。
小晴没有午休而是在描眉画眼，走进她的办公室。
小晴瞥了我一眼说：“你要吓死我？！我跟你说哈，我没借你的钱，你别赖着我。”
我笑着说：“小晴，你看那五千块钱，我真不当回事儿，你要是还我钱，就证明你小晴是个可交之人，你要不还我，你不是有个弟弟妹妹吗，我听他们学校说，他们平日里省吃俭用，就当我捐给你们了！”
小晴一听我提到她寒酸的家庭，半眯着眼晴的画起了眼线，咬着牙，垂着眼，逃避自己不能改变的现实。
小晴有些不悦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桌子上显眼处的那个奢侈品包包说：“我在核算一下你的钱从哪里来的，一个月6000多块钱的工资，2500块钱的房租，给弟弟妹妹一个人补贴1000块钱的生活费，1500块钱的生活费也不够啊，你这些用来买奢侈品和左手指甲的高端消费是从哪里来的。”
小晴冷哼一生说：“我男朋友送的。”
我问：“有妇之夫？”
小晴有些心虚并急不可耐地说：“石一雁，你够了没有？不就5000块钱吗？我认倒霉给你就是了。”
我矫正说：“不是你认倒霉给，而是正常地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