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应该聊一聊。”
面具男人朝着魏远走了过来。
魏远在人类中很有威望，面具男自然也或多说少听说过一些轮椅博士的传闻。
只不过面具男始终没有把一个人类放在眼里，人类始终只是人类。
可现在这个人类居然舞到了他的面前来。
面具男的眼瞳中发出淡淡光泽，他已经来到魏远面前，并且直直盯着他，“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魏远没有像面具男以为的那样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这是某种精神控制吗？”
他目光盯着面具男。
面具男的眼神陡然又变了。魏远居然也不受他的控制？白靳那个大脑改造人也就算了，为什么魏远也能脱离摆布？
魏远见到面具男的反应，笑了，“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怎么样？”
这个男人既然说的是要“聊一聊”，那聊一聊，自然不可能是单方面的质问。
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面具男的不悦，因为从没有人敢跟他讲条件。甚至还想做交易。
然而。
“……可以。”从面具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不打算让魏远和高文武活着了。
魏远仿佛没有察觉，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个实验室是你创建的吗？”
“是。”面具男回答的很干脆。
魏远闪烁着目光：“这里的每个机器、器皿上，都印着科凡，你跟科凡药业、科凡生物，是什么关系？”
面具男双眼注视着魏远：“是我创立了科凡。”科凡药业，科凡生物，都是属于他的。
听到这里魏远终于神色动容。他是手再次捏紧了。
高文武挣扎着想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好几次都不成功，科凡生物？他想起医务室抽屉里，那几个跨越了几百年的药瓶。
这个男人创立了科凡？
怎么可能？
面具男尽管没有露出脸，但显然他的年纪最多四十岁，可能还要更年轻，他怎么可能是创立了科凡？
甚至他说他是继承了科凡都没有这么荒诞。
“科凡……历史文献里第一次记载科凡，是在中世纪的时候，许多城邦发生霍乱，有人把这些得病的人集中到一处，免费给药治疗，可是实际上那些人没有一个再出现过。”魏远喃喃地说。
当初魏远第一次看到姜善的药瓶上有科凡二字，感受到的震惊，可想而知。
高文武此刻也终于把记忆中碎片末节联系起来了，他曾在图书馆看到过一份二十年前的简报，写着：科凡药业因为发售违规药物被查封。被罚永久注销执照。
总之，过去的历史上，凡是跟这个科凡药业沾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曾经，他们生命科学研究所，早就想调查有关科凡背后的一切，可是这家公司不仅注册地址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竟然连一个相关人员都找不到，仿佛人间蒸发了。
当时怎么能想到，这个人间蒸发，居然有可能是字面意思的蒸发？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人类的自由意志、伦理、道德，始终都是高于一切的，研究的边界就是绝对不能突破这些底线。
可是科凡，一直想做的就是突破这种底线。有人说，几百年来，科凡一直想做的，就是破解人类基因组，然后创造，上帝。
上帝方程。
“人类的基因太脆弱了，”面具男听着魏远细数科凡的劣迹斑斑，却没有任何的动容，“而且寿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被淘汰掉的只是不适合生存的生命。
高文武躺在地上，眼睛盯着刺目的天花板，所有研究人员在进入生命科学研究院的时候，都被要求宣誓，生命高于一切，敬畏生命，是所有研究人员要牢记的。这样才能保证每个研究人员不会走入歧途。
“所以你想说，你是为了帮助人类？”
“是。”
“侵蚀物是什么？”魏远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面具男顿了顿，在这个问题上，他似乎还有所保留。
“想象一下，在未来的某一年，地球上发生了巨大核暴，爆炸将所有的一切摧毁，包括建筑物，人身，植物、动物一切的一切。那些爆炸的灰烬，布满了地表、就是你们现在看见的侵蚀物。”
魏远神色动容：“……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什么核爆，什么灰烬，那根本都是没发生过的事情。
“你听我说完。”面具男声音温和耐心说道，像一个循循教导的长者，“灰烬……也就是侵蚀物，穿过时间之舟，飘往了你们的世界，你们的时间，这就是你们看到的大灾难、正在发生的侵蚀末日。”
魏远久久没有再开口，他瞪着面具男，像在听什么笑话。
“侵蚀物就是地球毁灭之时的尘埃，包含了所有的一切。而这些尘埃穿过时间缝隙，到达了你的世界，你现在的时间。所有接触到了它的人和物、全部都被摧毁，这样你明白了吗？”
这里是时间之舟，有来自不同时代的人，所有的一切在这里都会发生。
时间是个球。
首尾相接，因果相连，衔尾蛇。
“所以你在说……人类因为一场根本还没发生的爆炸而死了？”魏远脸上已经不知道作什么表情了。
面具男似乎有些怜悯，“这些都是注定的而已，不仅人，整个你们的世界结局都已经是注定好的。”
地球一定会毁于大爆炸，一切都会化为湮灭。
“许多人都误以为，因和果的关系，一定是先有因才结果，但你做过方程式吗，很多时候是给你一个答案，让你去推演过程。而过程，是一定不会变的。”当结果注定的那一刻，过程也就是一定会发生，由果，推因。
这就是果因，不是因果。
在离散的、量子的时间和空间下，一切因果关系都是主观的。人类自身是宇宙的产物，或者说就是宇宙自身，只不过大多数人无法理解，面具男看着魏远，不知道这个所谓人类的最聪明的大脑，能否理解这一切。
魏远似乎牵出了一丝勉强的笑：“那你……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理论他听懂了，但是。
“我？”面具男微微一顿，“我说了，我是神。”
全知全能，自然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