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臣给端端掖被子的手在抖。
是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他怕不听使唤的手不小心扰醒端端，赶紧把手拿回来，然后起身走去露台冷静。
夜风徐徐吹来，沈言臣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兜里的手机传来提示音，他拿出看了眼，是阿丛发来的。
[臣哥，牛奶热好了。]
看完微信，沈言臣这才想起抱着端端进盥洗室后，他给阿丛发了热牛奶的微信，结果洗漱完就忘了这回事。
沈言臣打字回复：[端端已经睡了，等会儿我下来。]
回复了消息，沈言臣从露台进来。
怕夜风吹进来受凉，他轻手轻脚关上露台的门。走到床头边，他重新调了床头灯的亮度，这才放心离开卧室。
到了楼下。
阿丛察言观色，仔细瞧着臣哥脸色比刚才上楼前好了许多，心里总算踏实，指了指吧台：“臣哥，牛奶在这。”
“嗯。”
沈言臣走过来，他拿起一杯递给站在旁边的阿丛：“端端已经睡了，这杯你喝了吧。”
“哦，好。”阿丛伸手接过，仰头就喝。
沈言臣拿过他的那杯牛奶，捏着杯身，倚着吧台，手肘随意搭着，问道：“你觉得，姜祯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噗......”
阿丛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到沈言臣身上。
好在他及时捂住嘴，避免了灾祸发生！
沈言臣蹙起眉头不悦道：“很好笑？”
“不不不不不不！”阿丛饱经风霜的小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抽了纸巾擦擦嘴，赶紧解释：“臣哥，我只是感觉，太意外了。”
沈言臣犀利的眼神射过去：“所以从你的角度来看，姜祯喜欢我的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阿丛能明显感觉到沈言臣在生气。
也明白自己刚才的反应，是惹沈言臣生气的导火索。
但他想，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露出刚才那样震惊失态的反应。
不过阿丛也在沈言臣身边待很多年了，心态很快镇定下来。他仔细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臣哥，我说句真心话，以你和姜姜这些年不对付的关系，姜姜喜欢你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沈言臣脸黑了。
阿丛赶紧又添了句：“但也不排除没有这个可能。”
沈言臣沉沉的脸色并没有所好转，他睨着阿丛：“这是你的真心话？”
阿丛老实巴交点头：“是，以我在臣哥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旁观者视觉来看，可能性的确很小，但也不排除没有这个可能。”
事实上，阿丛觉得后面那句话都没必要说。
说出来也为了让臣哥好受一点。
然而沈言臣心情并没有一丝好受，失落得不行：“她不喜欢我……”
阿丛劝慰道：“臣哥，想开点，你现在还年轻，未来路还很长，一定会碰到更适合你的女孩子。”
沈言臣自言自语：“我要是不跟她吵，让着她，她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阿丛没接话。
“不对——”沈言臣倏然看向阿丛。
阿丛心口一紧，不明所以：“怎么了臣哥？”
沈言臣问：“小孩子不会撒谎，对吗？”
“那不一定。”阿丛依然是实话实说，“小孩子也有爱撒谎的，这很难定义。”
沈言臣又问：“那你觉得，端端会是撒谎的小孩吗？”
阿丛下意识摇头：“我觉得端端不是会撒谎的小孩。”
回想那天就只是因为下车没有站稳，都会第一时间跟大人道歉，认为是自己的错。
这样自卑可怜，令人心疼的小女孩，怎么会撒谎呢？
就在阿丛这样想着时，听到沈言臣说：“今天在亲子空间里，姜祯说了喜欢我。”
阿丛一脸错愕：“臣哥你亲耳听到的？”
沈言臣一字一句：“端端说的。”
阿丛骤然沉默。
小孩子不会撒谎本来就是个伪命题，也一个错误的定义。但端端不会撒谎一定是必然的，阿丛甚至都不会质疑一下。
沈言臣看到阿丛露出这样的反应，问道：“现在你觉得呢？”
“我觉得……”阿丛思考了一下回答：“难道你们是欢喜冤家？”
沈言臣唇角上扬：“其实我自己感觉不到姜姜到底喜不喜欢我，也许她只是对我有一点好感，在端端的理解下，就是喜欢的意思。”
阿丛略担心：“那……？”
“我决定了。”沈言臣心情好转，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决定以后都不再跟她吵架，我要明明白白对她好，再也不藏着掖着，我不能把她对我的这一点点好感都磨灭掉。”
阿丛举双手赞同：“臣哥你早就该这样了，要是一直像之前那样，你真的只会把姜姜越推越远。”
这话是提醒，沈言臣当然听得进去。
心情豁然开朗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整个身体都轻盈了。
沈言臣示意阿丛去客房睡觉，他把牛奶喝了，打算等到姜祯回来。
-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
转眼就到了十二点半。
沈言臣坐在客厅沙发上睡得正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他忽然睁开眼睛惊坐起。
他知道一定是姜祯回来了！
沈言臣赶紧起身出门，还未走到门口，他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银色迈巴赫，而姜祯坐在副驾驶位置，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男人。
姜祯没第一时间下车，坐在车里和男人有说有笑聊着什么。
沈言臣咬了咬牙发酸的后槽牙，站在那耐心等着。等了大概有三四分钟，才终于等到姜祯推开车门下车。
而男人也下了车，他走到姜祯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姜祯忽然撒了个娇，这一幕看得沈言臣攥紧拳头。
真想揍那个男人一拳。
笑什么笑，就你牙齿白是吧！
男人转身回到车上，姜祯对车里的人挥了挥手，直到那辆车掉头驶离，姜祯这才转身进别墅。
她走到门口输入密码，大门侧边的小门缓缓打开。
心情不错的她，并没有看见站在角落里的沈言臣。关上小门后，她轻声哼着小曲儿，踩着轻盈的步伐，晃着手里的包包往里走。
这时身后传来幽幽的一道声——
“你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