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了药，穴道被解开时，沈萋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原先虽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疼啊。
即便是药性清凉，可依旧不能完全掩盖住那股似被火燎的痛。
脚心的水泡都被挑破，又上了药，她便不能再走路了——至少是一两炷香内是走动不了的。
上了药的脚还不能穿鞋，顾庭殊把她抱去板子上，又拿了两件外衣给她盖上，才转身回来。
他生得高大，对于娇小的沈萋萋来说，只是寻常的外衣就已经够把她从头到尾包住了。
衣裳刚洗过，并不能闻出什么味道，沈萋萋转了个身，看了他们一会儿，便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在外奔波的日子虽然充实，但休息不好也是真的。
前些日子她还能撑住，可可这几日是越来越虚了。
赶路时还好，可一停下休息，她也忍不住犯困。
她虽然还想再听听他们说什么，可困意来袭，她实在是抵挡不住。
等她睡了过去，沐承泽拍拍手，拿出一个干馒头架在火堆旁慢慢烤着。
“明日就该到慛山镇了，反正不着急，咱们在那里休整几日吧，也好让表妹养养身子。”
他们赶路惯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担心沈萋萋会受不了。
“你有没有发现，表妹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啊。”
不仅清瘦了，也变黑了不少，以往在月色照耀下似乎透明的小美人，如今倒是变得真实了。
顾庭殊睨了他一眼，并不接这话。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她又怎么会受这伤苦。
京都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她留在京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况且江州也来人了。
沈氏若是有人到了京都，自然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若是接过去住段日子也未尝不可。
如今倒好，她被带了出来，不仅要瞒着侯府里的人，还得防着被沈家发现。
他们虽不在乎名声，可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被人知晓与他们随行，回去之后必然遭受风言风语。
顾庭殊虽然没有说话，但就只这一眼，就已经把要说的话全都说了。
沐承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出来之前，自己也不晓得这条路那么难走啊。
以后走的都是官道，就算不是官道，也都是平坦的路面，哪像这条路啊，全是尖锐的石子。
明明这条山路已经通了几十年，却不想这石子还是那么……
咦？？
按理来说，这条路上的石子每日都有人和商队车马经过一地上的石子应该早就被磨圆滑了才对，怎么如今还是那么尖锐呢？
他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低声和顾庭殊说了。
顾庭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而已，如今沐承泽发现了，他也不得不接了这话。
“这些石子，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既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
“过往的行人与商队每次都是见到这样的石头，自然不会多想。”
经常走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那些偶尔走的人就更加不会发现了。
“这么大手笔，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沐承泽摇着扇子，无声叹了口气。
看来宁州不像上报的那般穷苦啊，不然怎么会有人肯花那么大的力气，找石子来铺这么一条路呢。
路难走，外人就不愿意来，没有生来往来，那么宁州的情况就更加少人知道了。
国土太大，他再是勤奋，也不可能知晓所有城池的情况，除了宁州之外，还有很多他连地名都不知道的。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显然也知晓这个情况，所以才这么的肆无忌惮。
“阿殊，咱们两个的力量，还是太弱了些。”
他突然发出一声感慨，顾庭殊抬起眼帘，“嗯”了一声。
陛下并未完全放权，所以各个地方的资料他们都不齐全，影卫也还没有交到太子手上，人手自然是不够的。
“我的狼卫，始终是不能与父皇的影卫相比的。”
不仅不能相比，两者之间的实力相差，至少在十倍以上。
“兄长话太多了。”
荒山野岭的，谁也不知道暗处会不会藏着个能隐身的人，话说多了，有人就会心生忌惮。
是父子没错，可更是君臣。
有些东西，君主动给，那才是臣的，君若不给，臣只能顺从。
“等回去后，阿殊帮我训练训练他们吧，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实力都没怎么长进。”
沐承泽拍拍顾庭殊的肩膀，又是一声长叹。
他精力实在是有限，原本好好的苗子，他愣是没有栽培好。
“回去之后，只怕还有的忙活儿呢。”
顾庭殊并未应下，只是心中有了打算。
“世上能人很多异士很多，到时找几个回来，帮你训练他们。”
沐承泽点点头，如今看来，就只能这样了。
“对了，他你打算怎么办？”
一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少年，武功虽然高，但好像也不能委以重任。
如果他能听得懂自己说的意思，其实让他去训练影卫也不错，可就今日他的表现来看，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
“他速度快，武功也不弱，肯定是有用的。”
他话只说了一半，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到底有什么用，都没有说。
沐承泽气得翻了个白眼，“你再装模作样的，人我可就不给你了。”
阿芒脑子虽然不怎么好使，但用美食来诱惑，也不是不能让他听话的。
“兄长想要，便领了去，世上能人那么多，我不缺这一个。”
他随处收人，可不代表缺人。
“别了，我还没有穷到要和你抢人的程度。”
反正无论对方在哪儿，最终的受益者都是自己，他又何必操这份心呢。
“等回去后，我就该娶亲了，阿殊啊，你也赶紧把事儿提上日程吧。”
他边说边往沈萋萋那边看，还时不时挑眉，就好像一个不正经的纨绔子弟。
顾庭殊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拍下来，边抚平衣服边问：“你说了几回，都没有时说对方是谁。”
明明之前还东挑西选看谁都不满意的，没想还没有过几天呢，就说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