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会犯法的呢……
贺老太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
这次儿子又像以前那样两手空空的回来了，穿的衣服倒是看起来不便宜，但口袋里就是掏不出来一分钱。自己的儿子有多不成器，她还是知道的。之前说是在外面打工，打来打去却连个路费都没有，最后回家来还要问她拿路费。这两年倒是不大问了，应该是在外面找到了让他吃软饭的女人。
儿子缺钱。
都是他的儿女，他想拿来怎么用就怎么用吧。横竖到时候费明找的，也不该是她了。
贺国晏狼吞虎咽的将米粉吃完，将火盆挪到贺聪明旁边，余光看了一眼贺青青。
贺青青穿着已经不大合身的衣服坐在一旁，正分外珍惜的吃着他刚才扔给她的那包小零食。那包小零食，价值不过五角钱，可却让贺青青吃出了一种无比贵重的感觉来。
她的头发也没梳，乱糟糟的，脸上也有污渍，一看就没洗澡。
贺国晏迅速地将直播软件打开，悄悄地对准了贺青青。
他在火车上时，已经注册了新的账号，屏蔽了同城的人，青青的班主任，应该不能再找过来质问。
此时正是人们睡前刷一刷手机的时候，贺国晏挣钱能力虽然不大行，但这网络的敏感词，他还是掌握了不少，尽管是个新账号，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进来。
“这小女孩可真可怜，吃这便宜零食也这么高兴。”
“啧啧，这是哪个山村的吧，脸脏兮兮的，衣服也不合身了，这么晚了还在吃零食，家长是没给饭吃吗？”
“不要脸，家长又拿小孩挣钱了。”
贺国晏根本不理会那些人，越是有人骂，直播的热度越高，关注的人就越多。
那包小零食不多，贺青青吃得再慢，也吃完了。她小心翼翼的舔了舔手指头，神情满足。她得有将近一年没吃过这种小零食了吧，真好吃！
就在贺青青舔手指头的时候，贺国晏的直播间收到了第一份礼物。
打赏的人说：“噢，噢，虽然知道小女孩是被家长拿来挣钱的，但看到她舔手指头的瞬间，我还是心软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贺国晏脸上浮起笑容来。
他也不恋战，在贺青青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关了直播。
贺老太说：“时候不早了，青青，你带弟弟去洗洗脸，睡觉吧。”
贺青青怯怯地望了一眼爸爸，喃喃道：“爸，自从妈妈走后，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洗过澡了。”她的同桌都开始嫌弃她，觉得她的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上课的时候离她坐得远远的，还捏着鼻子。她是会自己洗澡，可没有热水，她刚退烧，也不敢洗冷水。
贺国晏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惜地看了女儿一眼，语气很淡：“今晚很冷，过几天天气暖和了，再洗吧。”
毕竟他也是啃老的。这么冷的天，孩子不过几天没洗澡，不是极正常的吗？他自己懒起来，也不想洗澡呢。
贺国晏没再理贺青青，而是独自走到一旁，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人，给那个人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了：“兄弟，这么久没联系，还以为你富贵了，将我们给忘了呢。”
“呵，哪能呢？我回家来了，你在家吗？来我家饮一杯？”
“在呢。老规矩，花生米啤酒备上，我马上就到。”
花生米啤酒当然有，他下车时就备好了。还有菲菲给他准备的牛肉干，用来下酒最好。
贺老太领着贺青青和贺聪明睡觉了，贺国晏在一个老旧的柜子里翻了翻，翻出一沓照片来。
他记得照片里，有一张隔壁班的合影，上面就有林樾的照片。
果然，他只翻找了一会，就找到了那张照片。他又很快地找到了林樾站的位置。看到林樾眉目冷然，不曾因为要照相而像别人一样傻傻的笑。他的手轻轻抚着林樾的照片，唇边浮起笑容：“林樾，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一直记着你。”
他与林樾，是同届的校友，隔着两个班的位置，那一年，他常常窥着林樾。
他对林樾，无比熟悉。他拔过林樾的自行车气嘴，往她的抽屉里放小青蛙，甚至还拿走她的课本。
那时候的林樾，倔强又好玩。他就喜欢，欺负她那样的。
只不过后来初中毕业之后，林樾上了高中，而他没有再上学，而是在外面断断续续打着零工。后来认识了青青妈，很快就搞大了青青妈的肚子，浑浑噩噩的过上了儿女双全的日子。
本以为与林樾再也没有交集，可天助他也，竟然让他知晓林樾又回到了林樾镇。
林樾过得好，他就想欺负她。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老俞粗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兄弟！”
老俞声音粗糙，但个子却不高，长相甚至还有些清秀。老俞成家比他还要早，十八岁时就当了爹，现在儿子都十二岁了，明年就上初中了。
他当然没有空手而来，摩托车车把挂着几罐啤酒，和半只烧鸭。
老俞的岳母家是镇上卖烧鸭的，时不时吃烧鸭，让当年弱不禁风的老俞竟然有了啤酒肚。
两人都属于早当爹，但都没有正式的活儿做的那一挂。只不过老俞的婆娘是独生女，将来岳丈家的烧鸭店也是他的。
相较起来，老俞的生活要比贺国晏滋润多了。
烧鸭都凉了，贺国晏找了一根细竹子将鸭子串好，架在火上烤。
老俞满足地灌了一口啤酒，问贺国晏：“刚回到？”
贺国晏拿着啤酒与他碰了碰：“刚回到就找了兄弟你咧。”
老俞拿起一条牛肉干嚼着：“你都两年没回来了，混得不错吧？”
“我还不是老样子，得过且过，哪有你滋润，瞧瞧你这肚子，得吃了不少烧鸭才有这么大吧。”
老俞呵呵的笑：“还是你身材保持得好啊。”
二人聊了些有的没的，贺国晏转入正题：“你还记得林樾吗？”
老俞有些糊涂：“记得啊。初中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捉弄那些长得还不错的女生，说那些都是你将来的老婆。哈哈。”贺国晏虽然长得不咋帅，可野心不小啊。可真别说，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还真不少。老俞想，是不是老贺家的祖先全保佑贺国晏桃花不断了，所以贺国晏才生了个贺聪明。也是造孽。
贺国晏说：“林樾在镇上开了民宿，你知道吗？”
老俞吃了一惊：“有这回事？我还真不知道。我岳丈这两年叫我养鸭子，我一直在山里待着，都没怎么在镇上。”
贺国晏轻轻捏着啤酒罐，望着火星子在火盆里乱蹿：“你说，我要是追求林樾，有几分把握？”
老俞大吃一惊：“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有老婆，有儿女……”
“我又没领结婚证。”贺国晏说。
“那，万一林樾结婚了呢？”
“那就搞到她离婚。”贺国晏灌了一口酒，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