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肥佬坤的船队一般不做专门的打水生意，哪怕有人去香江，一般也是自己本村认识的人，上船之后收个八百八十八，专门讨个吉利。
尽管如此，每次去香江的人还是有很多。
幸好，肥佬坤的船队过去一般不用带货，所以一趟十几条船，带个百八十人问题不大。
陈光耀刚刚被吴兴源兄弟敲了闷棍，此刻自然也信不过肥佬坤，只不过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简单的抓了两下头发，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尽量看起来从容自然一点。
肥佬坤和郑德昌本身就是欺软怕硬的人，陈光耀很清楚自己越是落难，越是不能表现得狼狈，一旦他失了势，那肥佬坤和郑德昌就会像两条野狗一样冲过去把他咬得骨头都不剩。
等了一会儿，陈光耀看了看时间，故意等到中午饭吃过之后的两点多才走向电器街。
他虽然在叁角裤里藏一点钱，但毕竟不多，甚至于应付那点上船的吉利钱都有难度，更是不敢和郑德昌去酒楼吃饭。
不多时，他就去了电器街，郑德昌的门店。
因为是临近正月底，所以电器街有些冷清，郑德昌这次没有出来迎接他，反倒是坐在门店里等着他上门。
陈光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开口说道。
“昌哥。”
“哟，阿耀！你终于来了，我还说派人去接你，你非要自己来。来，坐下饮茶先，还有一个伙计也要去香江，我们先聊聊。”
郑德昌打量了陈光耀，或许是见他衣容齐整，不算落拓，所以态度明显好了一点。
陈光耀坐在了矮凳上，正好坐在了郑德昌的下家，虽然明显矮了一截，但他身形板正，一点儿气势也不输。
郑德昌看在眼里，暗暗琢磨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道。
“阿耀，这次你去香江打算玩多久啊？”
“半年到一年左右。”
“半年？半年怕是平不了事吧。我听说你的名字都已经登报了，如今可是燕京家喻户晓的大红人了。”
“……”陈光耀心一沉，不过也早就意识到郑德昌在燕京有眼线。
毕竟每次运货去燕京，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的人手安排路线，肯定在燕京也有他自己的人。
只不过让陈光耀没想到的是，郑德昌的反应会这么快。
明明上午打的电话，中午竟然就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郑德昌见他一直不说话，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显冰冷了几分。
陈光耀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不给个说法，别说坐船逃去香江，现在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他不声不响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淡淡的说道。
“昌哥，你放心，我说半年就是半年。别说我就弄死两个人，就是我回去再弄死两个，这件事我也平得了。”
郑德昌看了一眼他拿出的银行卡，不由得眉头一挑。
“香江汇丰银行？！”
八十年代，国内的银行大部分还是用算盘算账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银行客户都是用存折存取款。
一直到86年5月，中行燕京分行才发行了燕京第一张银行卡“长城卡”。
只不过此时的银行卡，还是以外汇券为结算货币，直到87年才有了第一张提款卡，但是受限于Atm柜员机的技术发展还是属于摆设。
陈光耀手上拿着的这张香江汇丰银行的银行卡，别管里面有多少钱，单单是这张卡就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首先一个国内的普通老百姓，此时肯定没有能量在香江办银行卡。
再者，他有这张银行卡就意味着他早就准备了后路。
郑德昌也算是老江湖，一看这张卡就不再多问，反而笑着端起茶杯，微笑道。
“饮茶先呐，阿耀。凉茶好好饮的，我们广城人一年四季都喜欢饮凉茶的。”
陈光耀没有理会郑德昌的示好，淡淡的说道。
“昌哥，我这次出了事，的确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和坤哥不想跟我继续把生意做下去，我也能理解。如果我们还能继续谈，那我会派人来对接之后的事。”
“这些事不着急啦，饮茶先，饮茶先。我一直和阿坤说，你是一个有脑子的人，我果然没看错你。我们的生意还有得做啦。”
“多谢昌哥。”陈光耀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
凉茶苦口，让他饿了两天的肚子一阵泛酸，但他却面无表情，不敢显露分毫。
郑德昌并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这张汇丰银行的银行卡根本不是自己办的，而是当年签下《红楼梦》电视剧分红协议的时候，史密斯留下的转账账户。
按照后来和央台侯兰生主任的协议，这张卡上的本来就不多的分红款项更是需要两年之后才能转账过来。
换而言之，陈光耀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穷二白。
“昌哥！”正当陈光耀面无表情的喝着凉茶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谷仔，你来了。”
“谷仔？”陈光耀心中一动，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着谷天乐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背着一个包，看样子这次坐船去香江的人就是他。
陈光耀第一次见到谷天乐时还意气风发，想要捧捧他，此刻却全无半点心绪，只是默默无语。
倒是一旁的郑德昌介绍道。
“这是阿耀，一会儿你们一起去找阿坤。”
“多谢昌哥。”谷天乐说着，自顾自的坐到了陈光耀身边，倒是一点儿也不生分。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十五六岁就出来做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怕生。
人就是群居动物，越是在人堆里混就会越外向，越是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会越内向。
换作是以前，陈光耀或许会和谷天乐聊两句，但是现在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
看着谷天乐，他突然想到当初救了他一命的李卫国。
那小子虽然愣头愣脑的走了不少弯路，但是患难见真情，最后还是出自本心的拉了他一把。
如果不是他帮忙塞了一把摩托车钥匙，陈光耀也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