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三层西侧走廊尽头，是一间双开门的大房间，这里原本是仆人集中用餐的地方，但很明显近几代的格雷家族已经无力供养太多仆人，整个城堡在柯林入驻之前都显得空空荡荡，如今这个房间被改造成一个拥有数个小隔间的办公场所，宽大的长条桌案上铺满了各种书本、图纸、器材……
房间的门上，挂着一块长方形木牌，上面写着“魔法研究室”。
几乎每个从门口路过的人都会听到房间内从未间断的讨论声。
“我敢打赌，氨酚小试液必定能够和碳素苯发生反应，而且反应的结果一定对设计有利。”
“你做过实验吗？凭什么这么说？”
“我哪有条件做这种实验，但计算和推导不会骗人，亏你还在珊瑚小姐那里学过两周的药剂学……”
“药剂学和这有个屁的关系！”
“……”
瓦尔德有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
当初领主大人让他自己去87名魔法学徒里面挑选合适的人选做助手，他面试了一遍之后，选出了十二人。
后来发现，自己的眼光果然毒辣，这些学徒每一个都有着极高的研究热情和不错的天赋，但或许是自己的投入影响到了他们，进入“魔法研究室”以后，这些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卷，有任务的时候拼命，没任务的时候自己找任务拼命。
要塞里经常流传“魔法研究室”里都是一群疯子。
甚至有人在房间里做实验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炸上天。
以至于柯林不得不提前制定出“实验室安全守则”，防止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哪天把要塞给炸掉，白白便宜兽人。
“瓦尔德先生，您看过我的实验方案了，我敢保证，这两种试剂混合反应之后产生的能量波动，和闪电的性质是一样的。如果成功，就像领主大人说的那样，这将是一个自从‘黑水’提炼术之后，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发现。”
“你的想法很好，试剂法的确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思路，我和大人也讨论过，但在你前面还有十九种混合液需要测试，我们没有那么多材料浪费。”
瓦尔德想了想：“不过说实话，你的实验方案是所有里面，目前来看成功率最高的一个……我会去找领主再商量一次。”
“谢谢瓦尔德先生……”
瓦尔德走出房间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
和这些后起之秀相比，自己简直就是正常人。
他缓缓走过宽大明亮的通廊，走过昏暗陡峭的楼梯，走过被珍妮弗小姐布满盆栽的天台，最终来到领主的书房。
瓦尔德整理了一遍衣服，伸手敲响房门。
“请进。”
……
柯林用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斜靠在软椅上，手中正拿着一份足有几十页厚度的报告仔细阅读，如果不是纸张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相同的内容恐怕需要一个箱子来装。
“试剂法，很不错，在我之前的提议上还有所进步。”
“这些孩子都很……聪明，就是胆子有点太大……内厄姆甚至还想过要用一个巨大的风筝把闪电引下来，以求证他的实验猜想。”瓦尔德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据说当初吉尔曼魔导师伯克·马雷亚斯就曾做过类似的事，他想用自身强大的风系法术直接接触雷电以求证它的性质，可惜在最终一刻放弃了。”柯林话语中透露着些许崇拜和大量遗憾。
“如果他真的做了，有可能开创一个新时代，但也可能直接陨落，可惜我们没看到结果。”瓦尔德微笑回应。
“伯克·马雷亚斯阁下始终一位伟大的魔导师。”柯林想到自己的风核对撞机就是受到此人的启发，心里着实肃然起敬。
瓦尔德表示同意：“可惜他英年早逝，而这个年代能够做到这种事的，恐怕也就只有‘风暴指引’阁下了。”
柯林笑道：“老师才不会冒这种险。”
罗曼·萨冈一生最关心的是开创空间魔法，不可能去干引雷这种事。
虽然这件事的意义同样很大。
“那如果您同意，我准备先进行内厄姆提出的实验，毕竟我们的材料很有限。”瓦尔德提出了来此的目的。
“这一点你决定吧。”柯林将实验方案交还给瓦尔德，虽然他很清楚这个实验百分百会失败。
毕竟这些学生涉足如此深奥的领域还为时尚短，各种构想几乎称得上幼稚，而在这一点上，瓦尔德和他们差不多在同一起跑线上。
可即便明知会失败，柯林仍然希望他们继续这个实验，一方面这是一次宝贵的试错经验，另一方面，他也希望从这个实验结果中验证一些自己的想法。
“对了，大人，这种能量波动一旦被证实，我们应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瓦尔德没有立即离开。
柯林瞬间沉默下来。
魔法研究室正在攻克的项目，很明显就是“发电”。但这和地球上真正意义上的发电又有很大区别。这是瓦尔德无数个奇思妙想中的一个，他认为既然闪电能够引燃树木，自然应该与火元素有关，因此一直在走这方面的思路。
柯林原本以为这不会很难，然而在自己试验过后，却发现没那么简单。
这个世界没有电磁感应！
利用线圈切割磁感线无法产生电流！
甚至所谓的电是否由电荷移动所产生都不得而知。
柯林这才回过味来，似乎穿越之后，的确从未遇到过静电效果。
这很大程度上印证了他以前的想法，这个世界的物理基础以及微观层面很可能与地球有极大的不同。
仔细想来，不同才是对的，否则就无法解释四元素和魔法的逻辑。
不过这对于瓦尔德的“发电”项目显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既然无法用电磁感应来获取电能，而闪电又是事实存在的，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电化学法，只可惜他在地球上时没有天赋加成，对于这些本应该比魔法更成熟而清晰的理论反而不甚了解。
通过现象探求本质是每一位魔法研究者最基本的素养。
为此柯林牺牲了一部分研究空间魔法的时间，帮着瓦尔德设计了几个利用试剂制造简易“电池”的实验方案。
而在他的启发下，魔法研究室的一众研究人员仿佛看到了新世界一般纷纷投入进去，才产生了内厄姆这种疯狂的魔法学徒。
这种既是电，又不是电，似乎最终还是只能通过魔法手段来获得的能量，的确很难用精准的词汇来描述。
何况目前就算用试剂法成功“发电”，因为成本和技术原因，也不可能作为一个常规手段来应用到实际中去。
“就叫它‘魔能’吧。”柯林近乎敷衍的起了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