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老爹
意大利，罗马，加图索庄园。
身披白袍的长老们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昂热发布的那段视频，灰白色的肌肤上带着深褐色的纹路，光秃秃的头顶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木乃伊。
“这次昂热校长发布的视频似乎在暗指着我们，家族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最起码能够洗清自己身上的污蔑，凯撒…作为家族目前唯一的继承人，我们都觉得你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
“难道不应该是我那个种马老爹么？”凯撒冷冰冰的说。
“你的父亲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家族的希望一直都是你，就像是伱的名字一样，”长老们不急不躁的说，“家族对于你给予了最大的厚望，你将是新的皇帝，以加图索之名！”
“新的皇帝？现在早就不是那个需要皇帝的时代了，而且你们是不是对着每一任的继承人都说过这样的话，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什么皇帝之类的根本不值一提。”凯撒说，“我会代表加图索家族出席听证会。”
“因为我是加图索的一员，但也仅此而已。”他说完，转身离去。
长老们看着凯撒离去的背影沉默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昂热最近的行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现在他居然敢把混血种的秘密放到全世界，他只是在玩火么？”有人讥笑了几声，“还是认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们，他很无知啊。”
“是的，”大长老说，“他这是在挑战所有混血种家族都在遵循的惯例和禁忌，他这是把混血种之间的遮羞布扯开，没人会痛快的。”
“不过他也很聪明，知道只有这样做，加图索家族才不会对他动手。”
“当初就应该直接干掉冯梅隆，”长老们沉默了片刻，“可惜晚了一步，被昂热带走了。”
“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只是没人想到冯梅隆的踪迹被走漏了而已，”大长老皱眉叹了口气，“有人故意把冯梅隆的消息泄露给了昂热，我们没有办法阻止。”
“方末？”有人问。
“是的，也只有他能知道冯梅隆的消息。”大长老点了点头，看向了远处，“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从当年我们开始策划着把初代种送进卡塞尔庄园开始，猎鹰计划、收购遗产、黑天鹅港甚至是十年前发生在格陵兰海的那件事情…在我看来都是大势所趋。混血种已经隐忍了太多年了，太多年了！在龙族还称霸这个世界的时候，混血种便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我们却一直隐忍到现在，一直到现在！我们本该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秩序和种族，这不仅仅是加图索家族正在做的事情，很多家族都是如此…洛朗、伊丽莎白、古尔薇格、贝奥武夫甚至是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混血种家族们也不例外！”
“就像是当初我们在策划着格陵兰海惨案一样，刚刚我说的那些家族哪个没有参与？他们都不想让守夜人继续传承下去，因为他们都在和我们做着一样的事情，都想……称霸这个世界！”
“我们只不过是比他们快了一些而已。”大长老说。
“昂热那个家伙似乎看不清现在的局势，现在就算是我们加图索家族失败了，也有其他家族会默默地做这件事情，所以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成功呢？这样卡塞尔学院和昂热也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最上流，换做了别人，昂热或许是第一个被当做旧时代清算的老家伙。”
“天谴和天命者已经布置好了，”有人突然说。
“那我们就静静地等着听证会开启好了，我也想知道昂热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大长老淡淡的说，似乎根本没把这次的听证会放在心上。
有长老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如果凯撒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怎么办？”
“他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当然要代表加图索家族承担这一切，”大长老说，“我们将是他最强大的后盾，而他终究会知道这些事情，作为家族等待了千年才出现的未来皇帝，他需要知道这一切。”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成长下去，他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长老们都沉默不语，他们认为大长老是对的。
在加图索家族中，血统上远比凯撒更纯净甚至是更强大的后代也不是没出现过，他们在幼年时便展现出了各式各样的高危言灵，每一个都被记录在册。
但很可惜，他们都没有被加图索家族当做继承人培养。
而是被悄悄的送往海外，像是一个异类一样，默默地等待数十年之后予以除名。
一直到家族长辈们从医生和护士的手里接过那个一出生就沉默的婴儿，婴儿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却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观察着这个世界。
“凯撒！他的名字就叫做凯撒！那是最伟大的名字！”长辈们高举着婴儿狂吼，像是得到了什么最喜爱的东西，“他就是我们等待了上千年的人！”
凯撒·加图索，那是加图索家族在十万分之一甚至是百万分之一中选中的血统！
以加图索家族的资源和培养，再加上凯撒那惊人的天赋，几乎很难想象他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未来，因为那未来太遥远了，太浩瀚了，几乎超越了整个时代。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位未来的继承者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不听话的继承人才是最让人头痛的，有时候看着他故意和家族作对，真想一巴掌直接抽上去。
可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你抽到他嘴角溢血，他也只是冷漠的看着你，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转身依旧和你作对。
凯撒一直都是这么死犟的人，又骄傲又犟，就像是当初的庞贝。
“希望这一次他不会让家族失望。”有长老默默的叹了口气。
而此时，凯撒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把自己埋进资料堆里，反而已经登上了私人飞机直奔热内压湾而去。
……
群山环绕，月明星稀，淡淡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降在凯撒的白色浴巾上。
尽管现在的季节已经不适合游泳了，但他还是直接扎进了幽蓝色的海水之中。
这人就是他排解压力的方式之一，和其他人不同，奢侈到令人难以想象。
这里的居住者大多数都是意大利最有名的富豪，而凯撒住在了这群富豪都无法得到的房子里，比邻海湾，脚下就是近乎完美的潜水港。
水下满是红珊瑚和古代战船的残骸，还有散落的珠宝。
有鱼群在上面悠然的游来游去。
这里本该是一座古老的修道院，却被凯撒改装成了一个豪华的酒店，温泉和餐厅掩映在古树中，从海底望去仿佛在看着悬浮在空中的花园。
赤裸着上半身的凯撒从海底隧道游了进来，立刻有穿着黑白蕾丝短裙的女仆走了过来，递给他手机。
“陈小姐打过来的，估计是有些急事。”
“嗯，我知道了，”凯撒接过手机点开了接听键，“怎么了，我最亲爱的小巫女大人？”
“我还以为你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听你的语气似乎很轻松。”诺诺说。
“焦头烂额？我最近的确忙得焦头烂额，只不过不是因为加图索家族的事情，”凯撒坐在躺椅上，抬头望着远处那黝黑的海面，沉默着。
“那是因为什么？”诺诺问。
“秘密！总之是一个大秘密！”凯撒故作神秘，重新把主题放回了听证会上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查资料试图给家族辩驳或者是什么都不做……”
“虽然昂热校长没说听证会的目标是谁，但大家都知道，就是加图索家族。”
凯撒沉默了片刻，“我现在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昂热校长或者是那群像是干尸一样的老家伙。”
“你觉得昂热校长说的是假的么？”诺诺说，“我觉得他手里应该有证据，而且是很确凿的证据。”
“我和你判断的一样，所以我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凯撒脸上有些凝重，在自己的家族和正义面前，哪怕骄傲如凯撒也不得不带着犹豫。
“加图索家族如何和你无关，你是凯撒，你是你自己。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知道你现在的选择，做凯撒自己还是成为凯撒·加图索，这二者没有对错，最起码对你而言是这样的。”
诺诺的声音平静，“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就我个人而言。”
“谢谢，你的勇气再次感动了我，”凯撒沉吟了片刻。
能在现在这个时候还站在凯撒身边的绝对是真爱无疑，现在加图索家族的风评可以算得上是人人喊打。
就连昔日那些趋炎附势的混血种家族们也选择了主动分割。
而诺诺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支持凯撒，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凯撒真想当场跪地求婚。
“说实话我真的不相信家族里的那些食尸鬼，”凯撒挑了挑眉，“就像是我不相信我那个种马老爹专情一样。”
诺诺再次沉默了片刻，“那我们还是一样的，都讨厌自己的老爹。”
凯撒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诺诺说起自己的父亲。
“我有五十多个兄弟姐妹，”诺诺自顾自的继续说着，“除了少数的双胞胎和三胞胎之外，大家的母亲都不是一个人，来自世界各地。”
“果然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种马老爹…”凯撒耸了耸肩，“我觉得可以让他们俩认识一下，如果庞贝那个家伙还没死的话。”
“别误会，他可和你的种马老爹不一样，”诺诺说，“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血统很珍贵，所以必须要传承下去，他那么优秀，拥有着那么多从产业和财富，自然需要更多的继承人去管理。”
“所以他资助了很多的医疗机构，找到那些愿意代孕的女人，给她们钱或者是房子、食物，给她们人工授精，然后让她们给自己生下孩子。”
“如果资质一般的就会被扔给他开的福利院，当成孤儿处理，如果血统优秀，他就会亲自培养。”诺诺说话的声音冰冷，像是嚼着冰块。
“这么听起来，你那位老爹似乎更过分一点，最起码庞贝那个花花公子保护措施做的…”凯撒挠了挠头，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二者似乎半斤八两。
诺诺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平静的继续说着：“所以我们一出生就没见过我们的母亲，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因为我有五十多个兄弟姐妹，就像是一个大的班级，每个人都在拼了命的竞争，只有赢的人才会获得嘉奖。”
“我还以为我的童年就算是比较扯淡了，”凯撒小心翼翼的说，“诺诺你应该一直都是第一名吧？”
“那当然，”诺诺冷冷的说，“虽然我没有言灵，但是我比他们任何人都有天赋，我在他们最骄傲的领域打败了他们所有人，一直霸占着老爹一个人的宠爱，我也因此得意洋洋。”
她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冰冷。
“可直到有一天，这一切都变了。”
“那是一个夏天，我从英国的学院回到庄园，那个夏天很热很热，我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玩曲棍球…诺诺的语气突然变得迷茫了起来，像是穿越一片荒原，“我们玩的很开心，可曲棍球的场地突然骚乱了起来，庄园守卫和猎犬一起一起躁动，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年长的哥哥们手里提着猎枪走了出来，我们也跑过去看热闹，却只看见了一个女人…”诺诺的声音颤抖了一秒钟，但很快就回复了平静，“一个赤着脚的女人，浑身恶臭，眼神呆滞，看起来脑子似乎有什么问题。”
“那些母亲么…”听到这，凯撒立刻联想到了刚刚诺诺说的那些代孕的女人。
“没错，”诺诺沉默了几秒钟，“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