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华艺兄弟的小王总，另一个年纪和小王总差不多，戴着副眼镜看起来很儒雅，就算李唐不认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用问肯定是《寻枪》的导演陆串。
“王总，您好！”
虽然背后叫人家小王总，当面还是要尊称一声“王总”。
“李……呃，李老师，我是不是也该称呼您一声李总！”小王总笑呵呵地跟他握手道。
李唐略显尴尬道：“不敢当，比起华艺兄弟来，我那儿就是草台班子，小打小闹。”
不得不这两年华艺兄弟发展很快，目前已经稳坐中国民营影视公司的头把交椅。
但纵然是坐头把交椅，小王总此时心里正在碎碎念叨：小打小闹？一年挣两千万了还小打小闹？别看华艺兄弟家大业大，搁前两年还挣不到这个数呢。
念及此，他又不得不佩服对方运气好。但第一次是运气好，那第二次呢？他来到威尼斯的第一天就已经听说李唐带来的这部《开往春天的地铁》非常受欢迎，主办方甚至还破例加映了两场。
而自己带来的这部《寻枪》呢，虽说有姜闻的加持，但人没来，以至于电影首映之后反响一般，这让原本踌躇满志的小王总难免有些失望。
其实说心里话，《寻枪》这部电影名义上是新人导演陆串的作品，但只要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充满浓重的姜闻的个人风格。原本报名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时，公司还想复刻去年在戛纳的辉煌——姜闻执导的《鬼子来了》勇夺评委会大奖，离金棕榈奖只差一步。当然姜闻也为此付出了禁导五年的处罚。
可结果这次连主竞赛单元都没有挤进去，落到了次一级的逆流而上竞赛单元。姜闻一气之下干脆就没有出席。小王总这次亲自带队，还想着就算是逆流而上单元，凭借电影的质量也能风光一下吧，结果依旧事与愿违。
此时见到李唐，小王总心里难免有点嫉妒，不禁酸溜溜道：“李老师，你不够意思啊，前天我们的电影首映可没见你人影啊！”
“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
李唐说着，还特意朝站在一旁的陆串伸手道：“陆导，不好意思啊！”
“李……李总，没关系。”陆串挤出一丝笑意道。
他是个骄傲的人，看李唐年纪不大，实在不愿意跟着小王总叫什么李老师，只能折中称呼一声李总。
其实从根上说他也算是上海人，和李唐可以论一论同乡关系。
因为抗战结束后他们家祖上就迁到上海生活，他的父亲早年也在上海长大。后因家庭成分问题，早早地去安徽乡下插队，后又被发配去了大西北，再后因写作出了名才得以调到了京城工作。
本来作为一名新人导演，堂堂北电第一批导演系研究生班硕士毕业，因为有个着名作家和编剧的父亲，进入演艺界一路顺风顺水。先是和着名作家、编剧张成功合作，改编了张成功的《黑洞》，获得了不错的反响。初执导筒，就能自编自导，并且获得国内最大牌的男演员姜闻加盟。
尽管拍摄过程……
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但毕竟编剧和导演署名一栏里写的是他的名字，这就是他的作品。可是碰到李唐，尤其是在威尼斯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剧组遇到了姜闻，让他丝毫骄傲不起来，甚至有种被鄙视的感觉。
自己作为新人导演初次来到威尼斯，原本心情很激动。可人家呢，今年已经是二刷了，去年还拿了今年自己入围的这个逆流而上单元的小影帝，这让他骄傲不起来。
可当自己的电影首映时，人家压根就没来；而今天田庄庄的《小城之春》首映，人家不但来了，还和主创团队谈笑风生，瞬间就让他有种深深被鄙视、小看的感觉。
当然自小家教很好的他在面对李唐时应对依旧保持的很得体。
李唐哪里知道人家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还以为人家那是腼腆呢，毕竟他接触过的导演，比如楼烨、程尔，多多少少都有点社恐。
这会儿还认真跟对方解释道：“没办法，当时确实走不开。”
结果陆串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倒是小王总笑呵呵地打镲道：“李老师，刚刚跟你开玩笑呢，千万别当真。”
别看他也是大院子弟出身，其实是个情商很高的人，身上丝毫看不到大院子弟身上那种表面上很客气，实质上高高在上的那种优越感，相反嘻嘻哈哈的给人一种特诚恳、特亲切的感觉。
随即他又话锋一转道：“这次伱们依旧和法国的mk2合作吧？”
生意人总习惯谈生意。
“对，做生不如做熟，来之前就已经达成口头协议了。”李唐坦诚道。
“哈哈，和我们一样。其实我们对海外发行也不太懂，主要是和哥伦比亚公司合作好几年了，这次仍然交给他们发行。只是他们公司在北美和日韩地区没问题，就是在欧洲可能就比不上象mk2这样的欧洲本土发行公司。”
话虽这么说，但看得出来小王总还是蛮得意的。毕竟象哥伦比亚这种好莱坞巨头，放眼全球那也是巨无霸的存在，即便在欧洲也拥有非常完备的发行体系，远远不是以经营艺术电影为主的mk2这种欧洲小公司所能比拟的。
李唐只能笑笑回应。
只是小王总刚刚的话不过是铺垫，继而又面露诚恳道：“李老师，以后如果有什么好项目的话，我们两家完全是可以合作的。对了，这次国内的发行你们怎么操作？”
去年总局出台了五条政策，即允许电影独立出品；不再限制电影必须归属制片厂，允许民营电影公司独立出品（就是不用买厂标）；允许民营公司独立发行电影（于东的博纳就拿到了第一块发行拍照）；允许私人建电影院，以及允许组建私营院线公司。
作为民营电影公司的龙头，今年华艺兄弟也拿到了电影发行的拍照。
“不好意思，王总，我们这部电影已经和博纳达成协议了。”李唐抱歉道。
来威尼斯之前，曾佳和于东经过几轮谈判，最终达成了电影发行协议。当李唐看到这份协议时，不得不佩服于东的大气和敢于冒险的精神。
就是不论电影的票房如何，发行方博纳都会付给出品方两百万，其中一百万是保底，另外一百万则是宣传和洗拷贝费用。这等于出品方不用担任何风险，至少这一百万是实打实的净收入。另外如果票房大卖，分成超过两百万，那么博纳就按超出部分的35%分给出品方。
这样算的话，《开往春天的地铁》的票房必须要达到六百万，博纳才能赚钱。如果票房达到一千万的话，出品方除了原先的两百万，还能再额外收入将近五十万。
这还不算卖给电影频道的电视版权收入，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dvd版权等等，如果票房真的能达到一千万，七七八八加起来，制片成本差不多就能收回了。到时候海外收益只要扣除这次参加电影节的费用，几乎就是净赚。
李唐对于这个发行协议相当满意，也对于东高看了一眼，至少他没有依仗韩总的关系做出一些故意压价的行为，相反条件还相当优惠，作为制片方几乎不用但任何风险。
小王总一听，明显露出失望之色，只得道：“看来我们公司的动作还是慢了……”
说着再次拉起李唐的手用力晃动道：“李老师，以后我们应该加强这方面的沟通啊！”
“一定，一定。”
加强沟通是好事，尽管博纳的条件优惠，但引入竞争机制总是好的。再者华艺兄弟并非博纳那种单一的电影发行公司，而是集投资、制片和发行为一体的大公司，已经有了类似哥伦比亚那种大公司的雏形了。更何况他们早在两年前就跟花姐展开了合作，合并了经纪部门，这种已经是托拉斯的模式。将来完全可以在制片领域展开合作。
其实投资电影这种事很象赌博，风险很大，谁也说不好电影能不能大卖。所以就算你有钱，一般来说也要引入其他投资人，以便分担风险。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总是一个人发财，不让同行参与的话，那么这条路注定是走不远的。
小王总今天之所以如此急切，说到底今年华艺兄弟遇到了麻烦，其中最大的危机就是原先和他们签了五年的冯晓刚在期满后并没有续签。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冯氏贺岁喜剧这块公司最大的招牌。
所以今年他们才会四处出击，除了扶植象陆串这种看起来很有才的青年导演之外，还积极和香港的电影公司展开合作，主动响应总局的号召，开启了两地合拍片的模式。
作为华艺兄弟签约女演员中的头牌，前女友就是直接的获益者，光今年下半年就接拍了两部由华艺兄弟参与投资的合拍片女二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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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