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窗帘后的影子（四千字）
这一晚，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黑门城的所有居民，总是隐约感觉仿佛有某个旋律在自己的脑海里回荡。
愤怒，生气，哼！
这是种很模湖的感觉，或在沉睡的人梦里，或在醉鬼模湖的视野里，他们看到了这条纤细的影子，看到她在街头使劲的踢垃圾桶，看到她在路边郁闷的吃冰激灵，看到她在湖边打着水漂。
拉着脸，都着嘴，小拳头攥的咯咯直响。
她生气了啊……
她好像真的很生某个人的气……
黑门城的人都产生了这种感觉，只是模模湖湖，并不真切，而且清醒过来之后，便已忘记了。
只有肖嚣没受影响。
从软软那里离开之后，他心情很好，尤其是想着经由软软之手扩散向了整个异乡人圈子里的广告，便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很小心啊……
肖嚣认真的看着窗帘后面的影子，道：“豪赌一场！”
“你……”
看不见人，只能看到她投在了白色窗帘上的影子。
“当你告诉了我许愿机制之后，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再加上后来我的心脏与这座城市共鸣，也就理解了更多属于你们思维范畴的知识，那就更是可以放心的做这些事情了。”
“他们只是赌钱而已！”
“那么，等来等去，我们等什么呢？”
她都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反过来了？”
这一次别说二哈斜了眼睛看他，另外两只也是闷着吃着，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从午夜的街头拦了一辆车，他结束了这忙碌的一天，回到了自家所在的小巷子。
按原住民的理解，这三条狗只是自己精神世界里的某种投射形产物，比如在街上看到了一个人，然后再从自己的大脑里把这个人投映出来，那这个人其实和自己看到的那个人没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另外一个，却是自己大脑根据印象勾勒了出来的，从这个理论来讲，自己召唤出来的地狱三头犬，本质上是跟这三条狗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黑门大雾那次事件里，她并没有出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走出去？”
“不说话行吗？”
看着这三条狗，肖嚣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三条狗究竟是什么？”
“许愿机制上线？还打广告？还九九折？”
“更不幸的是，我的烙印者，大都比我更早醒来！”
“……”
“话说……”
“……”
“我只有十二次机会，而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失败了七次，现在这第八次……”
肖嚣细细听着她的话，心脏忽然微微跳动了一下，好奇的抬头：
“所以，我之前猜的不错，其实我也是一个烙印者？”
肖嚣笑着道：“我们能赌的只有命运，一翻两瞪眼，翻盘机会都没有。”
“一件事发生了，那么它就是合理的。”
但肖嚣可以分明的感觉到，这影子正安静的看着自己，眼神里，似乎还有些许的……不满？
他笑了笑，道：“所以，精神是联系在了一起的？”
肖嚣顿时有点无奈，顿了一下，才小心道：“那你会累着吗？”
像是早就想好的。
正因为肖嚣从业先生那里得知了，黑门城的神秘路引，早在老会长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激活，所以他才隐约猜到，窗帘后的这个女人，应该在老会长死之前就存在了。
察觉到了她的纠结，肖嚣的声音反而放缓了一些，轻声道：“你有你的视角，我有我的考虑，我才刚刚实现了诺亚计划的第一步，便已经被人警告了。”
唱片机小姐忽然有些担心，道：“你根本不了解那些事物……”
但听着，却似乎都没有这个窗帘后面的影子说的更为直接与透彻。
“……不会。”
肖嚣心思电转，想着该怎么哄……不，想着该怎么解释，脸上堆起了笑脸，道：“再说了，我其实也是认真为你考虑的。”
肖嚣也一下子有点无语。
这种感觉让肖嚣觉得挺舒心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早就买好的三根火腿肠，一根一根的剥给三条狗吃。
“你只苏醒了这么一点意志，可这个世界，太多地方，神秘源头，仍然在疯狂的吞噬着你的本源力量。”
但在自己的幻象之中，他却是一个残暴凶狂，有着无与伦比战斗力的可怕怪物……
很好，它们还是三个分离的个体，并没有变成那种连体的怪物什么的。
“以小博大，就只有一个选择。”
“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便如那条冥河的摆渡人，被你囚禁在了一个人的身体里，于是本来不该有死亡这个概念的它，就这么轻易的被你杀掉了。”
“我想知道，之前黑门城经历的黑门大雾事件，几乎摧毁了老会长留下来的一切，也几乎杀光了当时可以算得上忠诚的人，可你并没有出手干予……”
“……”
“越等，你只会越虚弱，而神秘源头就越强大。”
窗帘后面的小姐似乎被他这番言论惊住了，良久才道：“可我现在剩的力量已经不多了……”
真是多亏了唱片机小姐啊，自己才能想到这么好的一条路子。
说到了这里，她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仿佛是一个抱怨的小女孩：“明明我是想考验你的啊，明明你应该自己努力的表现，一点点获取我的信任的，可为什么……”
“当然，这只是一个形容。”
肖嚣看向了二楼的窗户，轻声道：“很早就感受到了，我也能感受到你小心翼翼，始终渴望着什么，却又惧怕着什么的感觉……”
那条窗帘后面的纤细影子澹澹道：“海洋里面的一切都是彼此交织在了一起的，也有着很多现实里不会存在的东西，比如一首歌的旋律，比如街头瞥见的一个眼神，比如记忆深处的某个伤疤，这些事物在现实之中无法贮存，但在精神世界里，只要存在，便可以保留下来，还因为它自身的特殊性，而具备着不同的精神力量，形成一个一个特殊的元素。”
“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我们能选择的事情，当然就很简单了。”
“呼……”
“我也不敢赌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么，自己和现实里的这三条狗与屠夫，究竟是什么关系？
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如果它们真的跟自己没关系，那自己每次回来都喂它们火腿肠，岂不是亏了？
那条纤细的影子声音都大了一些，仿佛宣布着什么：“那是我的东西！”
若是其他城市里的普通神秘源头，不出手是合理的，因为她们并不在乎，但黑门城却又不太一样了。
但他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安静的转身，抬头，就看到了二楼白色的窗帘后面，有一个纤细的影子，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
“现在的你这么小心，躲在这小小的黑门城里，真的就能影响大局？”
也就在肖嚣想着这个问题时，忽然耳边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在你召唤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做了一个梦，梦里变成了地狱三头犬，与你并肩作战？”
而往街巷尽头看了一眼，隐约可见肉铺的窗户里，正闪烁着萤光，屠夫似乎在看电视，而且这次不是只有杂乱的雪花点，而是在播放着某种节目。
“……”
但她似乎很小心，一直只通过了唱片机与自己交流，引导自己，却从不肯真的现身。
那条窗帘后面的影子气鼓鼓的道：“但我不喜欢把东西借给别人，我已经被抢走了很多东西了！”
肖嚣心里微微一动：“第八次总不会让你失望了吧？”
自己明明挺厚道的，怎么给人留了这么个印象？
与此同时，他也隐隐的明白了很多，所以，这就是十二神秘路引的真正面目？
但已经露了面，也已经被人提问了这样的问题，便只好闷闷的道：“都有。”
“……”
在他脚步轻快的进入了那条路灯已经坏了很久的小巷子时，深呼了口气，先去看了看那三条狗。
肖嚣惊讶：“所以东西你收不回来？”
“我能选择的人不同，之前我也曾经寄希望于一些人身上，但很不幸，这些人都背叛了我。”
肖嚣笑着，他的笑容在这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子里，显得异样的阴森：“但我了解人啊……”
可是，在现实中，自己确实在每次召唤它们战斗之后，都能感觉到与他们的感情更深了一分。
直到这一刻，才算是自己与她第一次正式的交流。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选择了。”
“与其他神秘源头不同的是，他们的烙印者，都是由他们亲手选择，并且永远受他们驱使与摆布的，而我只能被动选择。”
她倒是有些沉默了，不确定是不是现在就该跟他聊这些。
这条出现在了二楼的影子，似乎本来是带了些质问的情绪过来的，却没想到，肖嚣忽然就反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被吞噬大半的世界意志，在努力的求生，而她求生的意志，分成了十二份，如今，黑门城便属于被激活的一份。
他深深吁了口气，抬头向着那个纤细的影子笑道：“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肖嚣松了口气，他对黑门城的寄生，已经有了50%以上，所以本来也感知到了很多秘密，早就知道这些事物是可以收回来的。
“他们明确的告诉我，所有的城市都会是我敌对的一方，将黑门城包围的死死的，而所有的异乡人，本该是和我一样的人，又因为各种考虑，不会帮我，所以，后面的事情怎么做呢？”
“当然能收回来！”
“主动入侵她他们的领地吧……”
“为什么不能理解为……”
窗帘后面的影子有点呆了，声音甚至显得有点结结巴巴的：“我也看电影的，赌徒信不过……”
“……”
窗帘后的影子冷澹道：“前七次也只是心怀鬼胎，不理我而已，第八次这个可是把我坑的很惨……”
窗帘背后的影子实在被这言论惊到，良久不开口。
这倒是解释了很多方面的事情，比如，为什么买下来之后，双方的亲密指数会飞快上升，感觉到了某种精神层面的联系。
“走出去……”
“不。”
“……”
“是不能，还是不敢？”
同时不忘了忧心忡忡的劝着它们：“以后还是少跟大蛇姐妹一起玩，太不健康了啊！”
屠夫也是，现实中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兴许也犯过一点法。
不问还好，这一问，那条纤细的影子顿时有了点气呼呼的味道：“再不说话，就被你卖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肖嚣心里微惊。
肖嚣与牧羊人聊过，与杨佳聊过，也与业先生聊过。
“是的。”
“……”
而看到了这位唱片机小姐现身，或者说，这不是唱片机小姐，只是唱片机小姐背后的人，愿意隔着一条薄薄的窗帘与自己对话，心情也更愉悦了一些。
“从我在黑门城醒来至今，危险难道少了？”
“你就不怕我累着？”
“……”
二楼窗帘后的影子沉默了半晌，道：“本质上有些不同，但你可以这么理解。”
“……”
“赌一场！”
肖嚣笑着说道，思维爆炸的能力，总是使得他看起来在以一种极为轻松的语调，把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事情讲出来：“在你醒过来的时候，你的力量就已经比不上它们了吧？”
……被坑怕了？
“本就是一个海洋。”
小巷子里的安静，详和，与之前和烙印者大战的混乱，残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了解了老会长留下来的计划与资料，又与牧羊人、窥见了神秘源头秘密的杨佳、业先生等人的对话之后，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些问题，也知道自己需要与这位二楼的神秘小姐聊一聊了。
窗帘后面的影子，明显在纠结，担忧着：“真的不会引来更大的危险？”
“再也没有人，比躲在卧室里整整四年的我，更了解想要摆脱这一切压抑的渴望，有多么强烈了……”
“……”
窗帘后的影子，沉默了下来。
她，似乎再一次，被说服了……
哈哈，赶在12点前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