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天下震动
和明兰一起走出福宁殿，尹嶙站在殿前，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里面，赵祯和赵宗全等人，还在商讨着事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宗全再从这个福宁殿走出来的时候，就会成为当今的太子殿下。
而赵祯……
尹嶙其实知道，若是按照原本剧情的发展，心力交瘁的赵祯，会在今天日出之前，寿终正寝。
他原本还能活几年的，但兖王的叛乱，加速了他的死亡。
可尹嶙还需要他，需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否则，自己昨天的努力，便全都白费，只要老皇帝还是皇帝，无论如何，尹嶙都是救驾功臣。
这是一个名分。
一个君臣和睦的名分。
昨日那场救驾之战已成事实，即便不说细节，事实依旧存在，无论是赵祯还是尹嶙，谁都无法抹去。
在“燕云”一事上，尹嶙可以自作主张，继续带兵收复燕云，即便抗旨不尊，天下人也只会说他狂妄自大，挟功自傲，但其心可恕。
可若是赵祯驾崩，将对象换成是赵宗全，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而赵祯，也不能太过于明显地压制尹嶙，否则的话，也会留下一个“慢待功臣”的污名。
赵祯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他需要尹嶙，来为大宋继续征战，如果是尹嶙，燕云十六州绝对能收回来。
尹嶙自然也需要赵祯。
所以，他在福宁殿上，为赵祯顺气，虽然无法治愈赵祯的年老体衰，但至少，能让赵祯多活两年。
两年，足够了。
这两个人都看得很清楚，所谓的博弈，在福宁殿上，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
“表哥，怎么了？”
见尹嶙回头望向福宁殿，明兰不明所以，此时怯生生地问道。
直到此时，她还是不太敢直视尹嶙的眼睛，怕就此陷进去。
虽然她已经陷进去了。
“没事，我们走吧。”尹嶙笑了笑，与明兰并肩而行，但还是保持着一些距离。
“哦。”
明兰点点头，乖巧地跟在尹嶙身后。
出了福宁殿大门，满地的尸体正在被宫人所清理，但还有一些散落在路上。
明兰有些害怕，不由靠向尹嶙，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尹嶙轻轻拍了拍她柔若无骨的玉手，对她微微一笑。
虽然尹嶙一句话未说，但明兰却似乎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仿佛这条路即便是黄泉路，有尹嶙在，她也走得。
二人一路走在尸山边缘，尹嶙问起明兰，为何会出现在皇城里，又为何会被叛军追杀。
明兰将自己的遭遇，大致向尹嶙说了，尹嶙这才明白，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当时，明兰的确是向西华门的方向逃去的。
但是从盛纮等人所在的那处旧殿中，前往西华门方向，就必须经过文德殿方向。
如果赵祯和原本剧情里一样，待在福宁殿，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可偏偏，他因为尹嶙，去到了文德殿。
致使一大股叛军，向文德殿杀去，而不少散落的叛军，正巧遇见了换装出逃的明兰。
听见这般缘由，尹嶙暗自哭笑不得。
只得安慰明兰，一切都过去了。
没多久，二人携手走到皇城外，尹嶙的两个影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辆马车，以及马车边上，始终站立不安的盛纮与盛长柏父子二人。
虽然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明兰无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但未亲眼见到明兰，他们仍是放心不下。
待尹嶙和明兰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盛家父子二人连忙迎了上去。
“没事吧？”
盛长柏担忧地问着明兰，目光落在明兰此时还缠着绷带的手臂上。
明兰笑着说道：“二哥哥，我没事，就是些皮外伤。”
说完，不经意又看了尹嶙一眼，在心中补了一句。
幸好有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盛长柏松了口气，“先上车吧。”
“嗯。”明兰点点头，走上马车，然后回头一望。
看着尹嶙和自己父亲在寒暄的身影，明兰忽然就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然后，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走入马车内。
“多谢侯爷此番照拂小女了。”盛纮笑着行礼。
他表面恭敬，心中却是想法颇多。
看着眼前即便是浑身浴血，但依旧英武不凡的翩翩少年郎，盛纮心生恍惚。
想到几年前，这个少年还在自家的私塾借读，位卑贫苦，在这偌大的汴京举目无亲。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少年，在这短短的两年不到，便能位居侯爵，且功绩更是本朝无人可比。
盛纮有些后悔，当时若能及时与他搞好关系，说不定……
算了，反正这小子现在处境也不是太好，听说贾相公还在暗中压制他呢。
盛纮这般安慰自己。
倒是盛长柏大大方方对尹嶙笑道：“子峋，我替六妹妹再拜谢你了。”
尹嶙抢先一步，扶住他准备鞠躬的动作，然后道：“盛二哥此话差矣，明兰也是我的表妹，盛二哥这般，是看不起我了？”
盛长柏一怔，随即一笑：“该是我的不是了，倒是把这茬儿忘了。”
尹嶙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寒暄片刻，盛纮父子没再多说，自顾驾着马车，带着明兰回家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尹嶙心中想起如兰，不禁悠悠一叹。
他没有向盛纮父子说明赐婚一事，因为这件事情不需要他去说，等到一切落定，那位太子赵宗全，便会遵照老皇帝赵祯的旨意，去促成此事。
唯一担心的，就是如兰那边了。
尹嶙摇摇头，将心头杂绪摒去，带着那两名影卫离开了皇城，待到一处无人之地时，将最后这两名影卫召回了异空间。
……
翌日。
叛军作乱之后的汴京，甚至是整个大宋，都迎来了它的新篇章。
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晚上皇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在那个晚上，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
但他们知道，这汴京再也没有兖王府了，也没有荣家了。
随后不久，几道旨意从文德殿发出，从此震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