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那是神要给予的恩典
神的梦境。
八位赐予试炼的大天使中，七位大天使都开启了试炼，甚至有两位大天使的试炼者已经试炼失败。
只有索拉缪斯还在犹疑不决，仍未开启诺恩第一场试炼。
在这位天使之长看来，诺恩实在太过孱弱了，他是天使们的试炼者中，希望最为渺茫的一个。
索拉缪斯珍稀每一次试炼的机会，他对每一位试炼者都怀有极大的关注和期望。
正因如此，索拉缪斯一直没有给予诺恩试炼，在他看来，后者极有可能连第一场试炼都无法完成。
而且，这一回的天使试炼之重要，远胜以往。
因为这一回，天使们要向通过试炼的人，赐予天使的恩典。
以上种种原因，让索拉缪斯至今仍然犹豫不决。
毕竟只要拖下去，不进行试炼，诺恩就仍然有通过试炼的希望。
现在，大天使之中，进展最为顺利的是天使席勒思。
据席勒思所说，他那位名叫拜尔德的试炼者，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两场试炼，而且过程顺利，表现极为出色。
或许要不了多久，拜尔德就将彻底完成这一回的天使试炼，得到天使的恩典。
大天使们纷纷祝贺席勒思，这让这位大天使为此自豪极了。
而索拉缪斯则被他映衬得失落。
云海宝座上，神看出了立在旁侧的天使的情绪。
“索拉缪斯，你怎么这样失落？”
话音落耳，索拉缪斯顿感慌张，片刻之后，他轻声道：
“神啊，我还不知道，我是否该让诺恩开启试炼。”
晨伊看着犹豫不决的索拉缪斯，只是道：
“你这样郑重对待，或许跟你随意对待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索拉缪斯愣了愣。
晨伊继续道：
“伱记得吗？亚尔，他登上了高山，得到了我的拣选。”
“我记得，神，亚尔是逻各斯人的先知，也是你的孩子。”
“索拉缪斯，那么你知道吗？为什么我拣选的是亚尔，而不是别人。”
索拉缪斯摇了摇头。
晨伊继续道：
“因为…我没有要求他登上高山。
是他自己选择了登上那座险峻的山峰。”
索拉缪斯旋即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忽然恍然大悟。
“神，你是说……无论我犹豫与否，试炼都将是诺恩自己的选择么？”
晨伊微微颔首。
索拉缪斯陡然从困惑的枷锁中解脱出来，原本的犹豫不决，此刻烟消云散。
是啊，无论自己何时开始试炼，自己都不能干预试炼的走向，一切都是诺恩的选择而已。
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想通以后，索拉缪斯心情一下顺畅了，他在同神告别后，扑打翅膀飞上去，离开了神的宝座。
晨伊坐在宝座之上。
祂凝望着云海的远方，陷入了沉思。
无论是亚尔、雅列斯托、还是戴尔图良…这些地上离世的灵魂都汇聚在那棵高山之巅的树枝里头。
只有自己将梦境带到外界，将虚幻的梦境变作真实的天国，这样才能让存在于树枝里的灵魂来到此地。
至于麦思亚为何能将部分三眼猿人的灵魂带来梦境，这是因为作为天使的祂去到地上，在那些灵魂去往树枝之前，就无意间接引了那些灵魂的结果。
神站起身，抬起手。
云海上的转眼变化，祂构建出一个虚幻的影像。
那个影像正是远古混沌。
晨伊注目着远古混沌。
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曾经有过一个设想。
那即是让地上的理性生命使用远古混沌的超凡力量，从而抑制苍白骤雨的爆发。
如今，诸神在天体国度苏醒，各自拥有灵魂、拥有理智，可这并不代表着，祂们能够抑制住自己的力量。
就像是世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谁能保证天体国度的诸神们能够节制星辰的光辉呢？
一旦这设想实现，那么将不再是诸神单方面赐予恩典，而是世人能够主动获得恩典。
而且，那些恩典是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全然出自于人的自由意识，自我意愿。
就像是当年的亚尔一样，自己选择去登上高山。
神伸出手，开始在这应有尽有的梦境中构筑自己的设想。
…………………………
不知过了多久。
“完成了。”
神轻声道。
索拉缪斯不知何时来到神座旁侧，他似乎已经等候了许久。
天使之长走上前来，询问道：
“神啊…这是什么？”
索拉缪斯感觉到，在神的面前，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造物，它极为精巧切完善，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它，都难以离开它，更不可能与它隔绝。
晨伊回过头，淡淡一笑。
“一种语言。”
索拉缪斯怔愣了下，他原本疑惑那造物为什么看不见、摸不着，原来那是语言。
可一个疑惑被解答，另一个疑惑又接踵而来。
他不能明白神的意思：
“语言…可地上的人不是早就已经拥有语言了吗？”
“这不一样，索拉缪斯。”
晨伊轻声为天使解惑，
“地上的人虽然拥有语言，可他们的语言仅仅只是语言。
可这个造物，它连通着星辰的神力。
只要你吟诵‘闪电’，雷神闪恩的恩典就会随之而来。
只要你吟诵‘水’，水神安吉莉儿的恩典也会听从呼唤。”
索拉缪斯听到这里，惊诧极了。
他满脸不可思议，不由地走近那神明的造物。
“神，这是…这是…多么伟大的恩赐啊！
人只要倚靠自我，便可获得诸神的恩典。
而诸神，也可以隔绝自己的光辉，以此不让人得到恩典。
这都取决于双方的自由意识，自我选择。”
索拉缪斯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作为神的灵的一部分，同时作为纯善的天使，他认识到，这样的恩典对世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造物的意义，
就像是神曾经赐予无数生灵以灵魂。
索拉缪斯感慨
“它是浆果，等候饥饿的人来采摘。
它是青草，要白白赐给饥渴的羔羊。
它是泉水，它是麦子……
它是…”
“古言。”
神轻声道，
“那是我日后要给予的恩典。”
……………………………
……………………………
卡萨斯毕竟曾是宰相之子，王后命他寻觅金牛角的事迹早已人尽皆知。
而如今，不知怎么传出去的，王都的大街小巷在传言他要穿越荒漠，走到精灵古王国。
人们得知此事后，便同情他，或是嘲笑他。
“他太过无知了，难道不知道没有人曾找到过精灵古王国么？”
“不是无知，他是被王后害了…王后要他寻找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伊比亚宰相进献过男宠，王后便记恨到他的身上。”
“伊比亚曾在宫廷独断专横，没想到伊比亚之子也有这一天！”
“卡萨斯跟他那叫诺恩的奴隶，一定会死在路上…我们的卡加乌斯绝不会救助他。”
…………
卡萨斯听到那些冷嘲热讽、同情怜悯，作为宰相之子的他自尊受创，却无力辩驳，只能让落寞涌上心头。
“小主人，”
诺恩道，
“让他们说去吧，他们是一群牛虻，钉在骆驼身上。”
卡萨斯提起了些精神，但仍有些不确信，问道：
“即使是骆驼，在荒漠里也不乏渴死的。
更何况我们是要走死亡之路的骆驼。
而且，我们并不晓得，三千年前的精灵们是否回归故乡。”
诺恩与卡萨斯对视，轻声道：
“倘若精灵们回归了故乡，我们就顺着他们的路走。
倘若他们死在路途上，我们就为后来的人踏出一条新路。”
卡萨斯惊诧于自己的奴仆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曾经的宰相之子发现，在这三年来，诺恩成长了太多太多，老祭司的死给他带来太大的冲击，让他发自内心地寻求改变。
如今，诺恩早已今非昔比了。
“小主人，你我身上都肩负着使命，”
“你要挽救你的家族，延续家族的历史，而我答应了老祭司，我要寻回过去的信仰，
我们石奴人流着逻各斯人的血，
我们石奴人同样是神之子。
神之子要寻回过去，要从哪里来，以后就回哪里去。”
诺恩的话语在卡萨斯的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曾经的宰相之子从少年的眼神里看到了毫不动摇的意志，卡萨斯恍然意识到，诺恩可以为寻回信仰付诸生命。
在这之后，卡萨斯便默默接受着人们的各种言语，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和诺恩要穿过洛夫大荒漠，去往精灵古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