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1977年10月28日
跟着杨黎来到沙发区域，邵怀乐也没有想到这个杨黎到底是谁，为何又要见他。
“小璐，好久不见！”
那个青年男子见到杨璐走过来，神情有些拘谨的抬起手打了一声招呼。
杨璐对着青年男子落落大方的一笑。
“明治哥你也在啊！“
见到青年男子跟杨璐打过招呼后，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看着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才笑呵呵道。
“小璐这才几年没见就成大姑娘了。”
“还记得郝叔叔吗？”
杨璐这才微笑着称呼了一声
“郝叔叔。”
“您还是三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几句对话就把两人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邵怀乐的胳膊被杨黎用力一拽，就拉到他的身边。
“这位就是打死了金铺劫匪的那个小子！”
“你们不是都好奇那劫匪是怎么被打死的吗？”
“我今天把人给你们请来了。”
杨黎说话的语气很是豪爽，对于邵怀乐这件事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挡，就这么赤条条的给说了出来。这可把还想着事情的邵怀乐给吓了一跳。
眼睛立马就看向了刚跟郝家父子打完招呼的杨璐，实在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要弄得人尽皆知。
杨璐感受到邵怀乐的目光，向他歉意一笑。她也没有想到，杨黎会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给说出来。
“阿乐伱不用担心。”
“这些人都是我uncle在警署中的同事。”
在众人打量邵怀乐的同时，杨璐也给他介绍起了在场的众人。
带着自己儿子一起来的郝家父子，现在都是在鉴证科里面工作，而另外两位一位名叫郭世奎，在保安处工作，同时也是郭可人的父亲。还有一位叫做夏禹昌的则是在行动处的支援部任职。
被杨璐这么介绍了一圈下来，邵怀乐才明白自己这一个有过前科的人员，竟然就这么闯进了警察的老巢。
“各位警官好！”
邵怀乐硬着头皮跟所有人打了一声招呼。
杨黎见一副头皮炸裂模样的邵怀乐，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不用因为我们的职务紧张。”
“我们这些人没有几年也都该退休了。”
“也就明治年轻！”
说到这在场的警务人员都跟着笑了起来，被说年轻的郝明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邵怀乐跟着“呵呵”一笑，总觉得自己像是小偷偷进了警察局。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部门的警务人员。”
“荣幸荣幸。”
说着话跟在场的所有人都依次握了一下手。
“好了，都坐吧。”
杨黎说完又喊着让珍姨再倒三杯茶过来。
邵怀乐跟郝家父子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面，而杨璐则走到对面坐到了郭可人的身边。
一坐下来，邵怀乐就对着在场的人解释道。
“前面杨Sri说得可能有些出入。”
“金铺里的那个悍匪其实是杨璐打死的，我当时躲在楼上。”
听到邵怀乐在这个时候了都不承认，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杨黎则是一脸无语，侧过脑袋目光盯在邵怀乐的脸上。
“杨璐都老实交代了，你小子还在我们面前藏什么？”
“放心我们并不会把你曝光出去的。”
“这些都是我的老伙计信得过。”
邵怀乐有些晦气的看了对面沙发上的杨璐一眼，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跟你们开个玩笑。”
“不过你们不会真的是为了这件事特意把我请过来吧？”
邵怀乐的话刚说完，珍姨也端着新沏的三杯茶走了过来。等到珍姨把茶分别放到邵怀乐跟杨璐三人面前的茶几上离开后，郭可人的父亲郭世奎才开口了。
“黑鬼嚟，人是你请来的。”
“还是你来讲给他听吧。”
被称作黑鬼嚟的杨黎看了说话的郭世奎一眼，然后才开口。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第一呢，也是今天请你过来最重要的一点，我想感谢你当时阻止了杨璐的冒进行为。”
“第二，我们也想你老实交代跟那伙悍匪有什么恩怨。”
“后生仔，你看我们也是够坦诚吧。”
“跟我们合作，你只有好处。”
邵怀乐等杨黎把话说完才“啊”了一声，把自己脑袋中回忆起来的一个人物跟眼前黝黑脸庞的中年人重合在了一起。黑鬼嚟，这个绰号让他想起了一个他曾经听说过的人物。
那是继李洛夫之后的反黑大帮（总督察）被人称作黑鬼嚟。
当年香江差佬部最恶的两条友其中一个就是黑鬼嚟，另一位则是万荣佳。如果当时香江差佬部下面的便衣要升探长，一是万荣佳点头，另外就是要黑鬼嚟点头。只有他们两人当中的一人点头了，那些便衣才能有机会升探长。
而更让邵怀乐清楚记住黑鬼嚟这个绰号的是他以前听人说起过的77年香江警廉冲突。1977年10月28日当时三千多差佬包围美利达IcIc总部，带队进入总部大楼的就是这位黑鬼嚟。
记得那些江湖上的前辈说，进入总部大楼后还打伤了好几个IcIc的成员。当时差佬内部的英国佬也不敢处理他，最后禁止他终身不能去英国，不然现在的警务处一哥就是眼前的黑脸中年男人了。
当然这场警廉冲突后面，香江政府考虑再三，终于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于是，除了已经被审问、正被通缉和身在海外的人士，特赦于1977年1月1日以前所有涉嫌贪污而未被检控的公职人员。
由此，香江政府等于赦免了，普通警员的贪污罪行。
要知道在此之前如果廉政公署要真这么查下去，那经历过香江五六十年代的香江警员几乎没有一个是好人了。当时就连差佬部扫厕所的大婶都揩过油水，更别说他们这些人了。
香江当时两万人上下的差佬部风声鹤唳懵，人人自危。
原本应该是维持香江治安的执法队伍都成了罪犯，那还怎么维持治安？
那些前辈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在包围IcIc总部的前几天，香江差佬部就让一些人放出了风声，要让一些人在香江做一些违法行动，只要不“冧友”“强奸”其余打劫什么的你随便做，那时候就是差佬包围IcIc总部大楼，集体大罢工的时刻。
“小伙子发什么呆呢？”
坐在邵怀乐身边的郝继章见他“嗯”了一声后迟迟没有反应，就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没事吧？”
邵怀乐这才终于从他记忆当中抽离出来，第一时间看了一眼正同样盯着他的黑鬼嚟，然后对提醒他的郝继章道了一声谢，方才开口。
“这件抢劫金铺的cASE这么严重吗？”
“需要你们这些大人物亲自找我做笔录？”
听到做笔录三个字，黑鬼嚟干咳了两声，不由想到了之前看过西九龙总署提供的那份笔录。
“就聊聊天，不算笔录。”
郭世奎见邵怀乐把饮茶谈话称为做笔录立马开口打起了圆场。
“我们也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些当时情况而已。”
行动支援部的夏禹昌也是附和道。
“你既然是杨璐的朋友仔，那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
“这单case自香江开埠以来都是相当恶劣的刑事抢劫案件。”
“我们整个警察部的压力都很大。”
邵怀乐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单案子会让这些人有这么大的压力，实在有些想不通。办案这种事情不都应该一级压一级，最后压力给到西九龙总署跟各个警署头上的吗？
“其实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我想我知道的你们也应该已经查了出来。”
“如果非要问我跟劫匪之间可能存在的恩怨。”
“其实我后来在西九龙总署录的口供已经很完整了。”
听到邵怀乐又一次提起那份口供，黑鬼嚟立刻抬手止住了邵怀乐的话头。
“别提你那份口供了。”
“我全当是看八卦周刊了。”
“别人都把你照片给劫匪了，我想你如果真有眉目也没必要遮掩。”
邵怀乐有些无语，他能知道什么？难道就因为他的照片出现在了劫匪衣服的口袋里，他就得知道吗?
“我唯一能够猜到的就是那伙打劫金铺悍匪是叶迹欢一伙人。“
“其余的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听到邵怀乐说出叶迹欢三个字，在场的几个中年人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这一点他们警察内部已经经过比对查出来了，当时在弥敦道上拿着AK跟香江警方驳火的就是早前越狱的叶迹欢。
“你怎么知道是叶迹欢的？”
这是一个漏洞，当时叶迹欢也不过是在双方驳火的时候短暂在街道上面露出过大半张脸而已。郝继章相信一直在金铺当中的邵怀乐不可能知道是叶迹欢。
“我们也是在系统当中比对了好几天才确定他的身份。”
邵怀乐看着黑鬼嚟他们几人的眼神，唯有淡淡一笑掩饰自己胸膛当中心脏的跳动。
“如果我说是我在叶迹欢进入金铺的时候，认出来的你们信不信？”
黑鬼嚟“嘿嘿”一笑。
“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邵怀乐听语气就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不会相信的，不过也懒得解释了，爱信不信。
“至于你们想从我这里查是谁给的照片，我也无能为力。”
“先前在西九龙总署出来后，我就让道上的朋友帮我查过了。”
“不是我最近惹到的那些仇家做的。”
“如果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帮我查查罗兆晖跟刘峦熊。”
说道这，邵怀乐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当然你们也可以查一下我在五年前的那些仇家。”
“不过他们还在不在香江也都是两说了。”
听邵怀乐说完，黑鬼嚟等人也都陷入了沉思。邵怀乐说得不像是假话，但是他这么一个人有谁会找叶迹欢这种悍匪买他的命呢?
邵怀乐说得口干舌燥，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后又放了回去。
“我想你们短时间内想要抓到叶迹欢也难。”
“以他们的秉性，现在应该早就已经在是内地逍遥了。”
黑鬼嚟从沉思中回过神，对着邵怀乐轻“嗯”了一声。
“我也比较赞同你的观点。”
“当时他们逃窜的方向就是元朗往北，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路线。”
“按方向看就是深圳港对岸。”
其余人也都是赞同这个观点的，因此这单cASE也算是陷入了僵局。只有等叶迹欢等人再回香江犯案，他们方有机会将他绳之以法。
邵怀乐没有接黑鬼嚟的话，只是说出了心中的愿景。
“我也希望你们能早点查出那个把我照片交给叶迹欢他们的人。”
“我也不希望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我。”
黑鬼嚟拿起茶杯的同时看了一眼邵怀乐。
“你才出来个把月，哪里惹来这么多仇家?”
邵怀乐闻言只能干笑两声。
“可能还是因为我比较能够惹事吧。”
黑鬼嚟也看出了邵怀乐的尴尬，便不再去追问他的私事了。
“第二件事就当问完了。”
“那接下来就算是感谢你当时阻止了杨璐的冒失行动。”
“当时的情况，她也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讲过了。”
“这丫头父亲走的早是跟着我长大的。”
“所以你也不要说那些你没有做过的话。”
邵怀乐看了一眼杨璐。杨璐见到邵怀乐看她，脸上展露出一个笑容，丝毫不见有任何落寞的感觉。邵怀乐也没有想到杨璐会是这样的家庭情况。
“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
“不过想来你对她照顾的很好。“
黑鬼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杨璐。
“等会陪我多饮一杯。”
“你的那些事情我都有耳闻。”
“可惜晚生了二三十年。”
邵怀乐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他在这些人的面前似乎从来都是不穿衣服的。他自己的那些事情，只要他们想要查，基本上都能把他查清楚。
“那我一定陪您多饮两杯。”
……
因为是警务人员所以晚上的那场酒饮得都很克制，等到邵怀乐跟杨璐两人从梅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空挂满了晚星。
“抱歉，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的uncle。”
一出大厦们，杨璐就先开口跟邵怀乐道歉了起来。
邵怀乐摆了摆手示意杨璐不必道歉。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要查也都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我觉得他们这些高层来找我，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有什么看法？”
杨璐仿佛没有听明白邵怀乐话里面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哪里不简单了？”
邵怀乐也不知道哪里不简单，可是总不会为了这么点事情就让这些人聚在一起，来听他这个不知名的小子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话语。
“可能是我的直觉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