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粘在伤口上的衣服，血已经凝固，傅景策疼得皱了皱眉头。
他坐了下来，一边掏出药粉一边往伤口上洒。猫妖的爪子实在厉害，要不是他躲得及时，肩膀早就被挖了个窟窿。
等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之后，天边已经微亮起来。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赶去了疲惫，傅景策清醒了一些，用茶杯里的冷茶泼醒了还在昏迷的猫妖。
天气本就寒冷，房里没有燃炭，这一杯冷水下去，猫妖忍不住开口骂人，然而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疼得呲牙咧嘴起来。
傅景策寻了个离他近的椅子坐下，“醒过来了就好好考虑我昨晚说的话。”
猫妖被绑着，挣扎两下，忍着痛坐了起来，缓了一下，奇道，“我又没有妖玉，怎么帮你。”
“你是没有，但是淞逸坊的坊主有。”傅景策好心提醒道。
猫妖顿时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妖皇生辰，坊主和护法是一定要去的，你带几个侍从，我们混进去便可。”傅景策说，“我不明抢妖玉，只要进妖殿。”
猫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连笑几声，“小魔神，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呢？”
傅景策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人不知好歹，“我昨天就说了，不会让你死，现在我杀你是易如反掌。而且，你一个护法，屈尊于一个小丫头，不觉得憋屈吗？”
淞逸坊的坊主确实是个看起来很单纯的小姑娘，当然只是看起来单纯，实际上她可是心狠手辣，城府很深。
这也是猫妖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事。他不甘于人后，认为自己妖力强大，做个护法简直是大材小用，当上坊主才是他的梦想。
“那你说怎么办。”猫妖皱皱眉头，“我看看你的条件多诱人。”
“我会让你当上坊主。”傅景策一脸笃定，语气格外认真，“而且，是正大光明让你当上坊主，所有人都会心服口服。”
“……”猫妖一脸狐疑，“真的假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傅景策薄唇微弯，“你有试错的机会。如果我说的是假，那你可以趁我们进入妖殿之后杀了我们。到时候里面全是你们妖族的人，我没有胜算。”
这话说得的确有理。猫妖有点犹豫起来，傅景策给他开出的条件无疑是一块肥肉，当上坊主是他魂牵梦绕的梦想，可是……如果不成功呢？
猫妖想了想，使出力气勉强伸出手，“我叫昭南，合作愉快。”
傅景策解了绳索，蜻蜓点水地握了一下昭南的手，“合作愉快。”
昭南瘫坐了一会，颤颤巍巍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哆嗦着喝下去，润了润嗓子，“现在你要放我回去。太久不回去，坊主会起疑心。”
傅景策站起身来，“你可以走，但你缺样东西。”
昭南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聚魂盏？”
很快昭南就摇了摇头，“最好不要拿假的糊弄坊主，我都能看出来，她肯定也能。”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清脆的女声：“不用假的，这次是真的。”
只见得钟琳琅推门而入，唇边还带着笑容，被身后透进来的光照得楚楚动人。
傅景策看着她明艳动人的脸，竟有些不自觉地移开目光，“别说胡话。”
拿真的聚魂盏去冒险，他还不会那么蠢。
钟琳琅没理他，闭上眼睛念了几句仙诀，一盏仙气缭绕的灯就现了出来。
昭南看得眼睛发直。
钟琳琅抬手把灯拿给他，“这再也不是假的了，你不用顾虑，拿好便是，等我们进了妖殿之后，我们会再找机会拿走。”
看来她都听见了。昭南看了眼傅景策，有点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后天亥时，我会来找你们。”
钟琳琅点了点头，昭南不再停留，步履匆匆走了出去。
等到确认昭南离开之后，傅景策才黑着脸揪起钟琳琅的领子，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竟真给他聚魂盏？？”
真是太蠢了。
钟琳琅撇撇嘴，心说刚刚你也没拦着啊。
“我哪有那么蠢！”她忍不住反抗，“难道你不知道双子灯吗？”
“双子灯？”傅景策松了点手。
钟琳琅叹了口气开始给他科普，“双子灯呢，指的是聚魂盏和夺魄灯。这两个一个归天宫，一个归冥府。三界的人只挤破脑袋求聚魂盏，那是因为夺魄灯是凶器，只认冥府里的人，其他不管是魔还是妖，误用了这灯，便会被反过来夺魄。所以说，你不知道夺魄灯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钟琳琅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鄙夷傅景策。半夜还那么温柔地给她喂药，现在一牵扯到柳挽衣的生死，又跳起来了。
傅景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松开她的领子，“原是这样。”
“这两盏灯模样和气息都相像，料那坊主也看不出来。要是猫妖临阵倒戈，我们也有办法制裁他。”钟琳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得意。
这些妖魔都一样，只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他不敢。”傅景策冷哼一声，“他中了我的毒，只有我能救他。”
……果然有底牌。
傅景策来回走了几步，沉吟道，“这招是兵着险棋，保不准到了妖殿会有一场恶战。如果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如果我死了，你就替我救活柳挽衣。
钟琳琅明白他的意思，本来想安慰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这两天自己太反常了。管他做什么，他死在妖殿才是对自己来说，最好的结局。
他应该死在妖殿。
钟琳琅眼神一冷，遮住眼中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