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着刷完牙洗完脸，义银终于下定决心，打开飞信，给老古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谢谢。
义银刚发完，准备走出卫生间，对方的信息就回了过来，速度飞快。
-不客气。
义银心里更加确定，这事多半是老古干的，他继续试探。
-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的？
-一点小事，不用在意。
-我想当面谢谢你，方便吗？
发完这条信息，老古那边便没有了反应，义银傻傻等了几分钟，直到外面的许星再次喊他。
义银自嘲得摇摇头，老古可是和睦集团的高层，大公司大企业大集团一定忙得很，见人都要预约，自己这样说话也太唐突了。
直到义银坐下开始吃早饭，飞信声才再度响起，他赶紧拿起手机来看，老古回了他两个字，方便。
义银笑着开始打字。
-那我们上午碰个头，可以吗？
-你现在住许星那边吧？你如果愿意就过来山香路33弄，我等你。
-好的，我查了下地图app，大概九点能到。
-好，我等你，到了门口直接报我名字就可以了。
放下手机，义银赶紧狼吞虎咽吃起早饭，时间有点紧。
许星看得莫名其妙。
“慢点吃，别急，小心噎到。”
义银摇摇头，一口闷下牛奶，笑道。
“我有点急事要出去，对了，审核被卡的事已经解决了。”
许星愣了一下，惊喜问道。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义银摇摇头，说道。
“等我回来和你说。”
许星若有所思看了眼义银，点点头。
“好。”
———
黑色奥d开得四平八稳，后排的老古看着手机屏幕，目光有点散，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小张。”
“是。”
“等下的见面会帮我推掉，现在送我回家，十点以后再来接我。”
“。。。”
小张诧异得看了眼后视镜，后排的老古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
“有什么问题？”
“古女士，见面会之后，您的行程还有参加摩都企业家会议，其中有您十分钟的发言环节。
十点钟，我担心赶不上会议。”
“嗯，和陈女士说一声，请她替我发言吧。”
“是。”
———
从地铁出来的义银拐入山香路，周遭的建筑肉眼可见在变矮。
道路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一栋栋花园洋房点缀在大量的绿化带中，路边的咖啡店看似不起眼，却有着浓郁的海派小资情调。
这里是摩都的核心城区，沉淀着历史，周遭的小洋房都有自己的故事，门口甚至挂着保护建筑，文化遗产的铭牌。
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三十三弄，两栋高楼与一排连栋别墅出现在义银面前。
虽然小区的外形竭力表现简朴低调，但在这块地段，两栋高楼本身就显得很不一般。
小区保安亭的女安保身材健硕，衣着体面，站得笔挺，一股英武气息扑面而来。
让义银有点忐忑，他再次确定一下地址，这里的确是三十三弄。
女安保看到他滞留，客气得上前询问。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我想找古女士。”
“请问您贵姓，有预约吗？”
“有的，我姓义。”
安保人员划拉了一下身边的平板电脑，笑着对义银说道。
“请进，****室。”
“哦，谢谢。”
看着义银走入楼栋，女安保对着隐藏式耳麦轻声说了句什么。
一入大厅，义银的眼前豁然开朗，外表平淡的普通大楼，内部却是颇为敞亮，隐隐带着一股贵气。
一名安保上前引路，替他按好了电梯，才微笑看着电梯门关上。
虽然处处透着客气，但义银已经感觉到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今早的见面请求太冲动，好似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领域。
叮的一声，把义银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老古就站在门口，一身得体的女式西装衬得她气质越发高冷，还是同学会那天不苟言笑的淡雅模样。
“来啦。”
“嗯。”
“这边。”
“嗯。”
老古的态度很和蔼，对，给义银的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一个宽容的长辈在迁就一个胡闹的小辈。
虽然她很友善，但周遭的气压却很重，让义银有些松不开。
走进房间，老古示意义银在沙发坐下，自己去给义银倒茶。
义银环视客厅，沉稳低调的红色木质感到处都是，就像是回到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但总体布局又很简单，似乎客厅内全都是生活必需品，没有一丝多余的奢华。
义银将视线投向老古，她正背对着自己，往杯子里倒热水。一身职业装没有半点装饰，唯有西装腰部的一点点收紧，显出傲人身材。
如此淡雅如菊的女人，又有着腊梅冷傲的气场，让义银有些挪不开眼。
老古一回头，视线正好与义银撞上。义银不好意思得撇开头，自己赤裸裸的眼神孟浪了。
义银转移目光所以没有看到，老古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拿着杯子的手稍稍抖了抖。
老古将茶杯放在义银面前的茶几上，笑道。
“朋友送的一点碧螺春，你尝尝看。”
“谢谢。”
义银低头握着茶杯，越来越后悔自己的冲动，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赶快说些什么呀，好尴尬啊，傻瓜！
义银的面色不定，老古淡淡看着他，也在沉默。
半晌，老古说道。
“六年不见，一时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我好像都变了许多。”
义银马上点头道。
“是呀，老古你变化好大。”
义银有意无意中敷衍的一句，却引来了老古的感叹。
“的确是不一样了，在学校那会儿，每次有活动，总是你我搭档主持联欢会。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义银听得眼睛差点瞪出来。
主持联欢会？就老古这面瘫似的表情，冰美人一个，当主持人就不怕冷场吗？
目光跟着脑子走，义银的视线不自觉又盯在老古那张冷冰冰的漂亮脸蛋上。
老古摸了摸自己的脸，显然误会了义银的想法，她说道。
“别这样看我，我自己都好像忘了该怎么大笑。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谈笑风生的古月了，让你很失望吧？”
义银摇摇头。
“没有，只是觉得你。。这些年挺不容易的。”
老古看了眼义银，说道。
“其实我这些年挺好的，工作很顺利，上级也有意栽培我。
但我尊敬的一位长者曾经对我说，小古呀，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笑了，要收一收。
我这种工作性质，的确是不太适合笑脸迎人，后来不笑不笑，人就慢慢变成现在这样了。”
义银微微点头，如此说来，老古原来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爱笑美女呀，应该还要加上巧言善辩，不让也当不了京华的联欢会主持人。
看她现在这副不苟言笑，面若冰霜的模样，义银不禁感叹。
“哪有不让人笑的上级要求，你这工作真不好做呀。”
义银替老古打抱不平，老古却是摇头说道。
“你误会了，那位长者确实是为我好。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围栏那边有个篮球场？”
义银点点头。
“看到了。”
老古说道。
“那原本是一个羽毛球场，但自从我搬进来一周后，那边就变成了篮球场。”
义银有点不明白，他看着老古不说话，老古的眼睛微眯，目光有点苦涩。
“你知道的，我在学校爱打篮球。这些年，我都保持着有空投投篮，锻炼一下身体的习惯。”
义银的脑子转了三圈，才明白过来，他愕然道。
“有人为你特地改了场地？”
老古看了看自己的手，说道。
“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我，想要研究我，了解我，讨好我，又或者。。所以，我不得不谨慎。
唯有荣辱不惊的表情，才能应对所有的场合，太爱笑，不合适。”
义银倒吸一口冷气，这工作真是绝了，简直反人性。
话说回来，老古也是个狠人呀，为了工作，硬是把自己从一个爱笑爱说话的小姑娘，变成了面瘫脸的冷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