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元始出手
元始何意并不是顾清需要关心的问题。
此刻燃灯老贼被困朝歌城，即便他没有害人心，却也被赵公明惹得一身骚了。
这是明谋，亦是毒计。
他当然不敢杀了赵公明，更不敢去触碰主劫之人。
这么一来不当不立，外人得见自然认为其与截教众仙同流合污，没安好心。
更让他五内俱焚的是赵公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时竟束其不住，反而被搅乱了心神。
“以身入劫，道友好魄力。”
局已布成，鳖鱼尽困。
顾清渐于太阴中显化真形，话音稍落，尊者就已行到幻法无极之地。
瞧见此幕燃灯老贼反倒像是松了口气。
无知无妄才是最可怖的，此僚既然来了，那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帝君莫要挖苦我了，贫道今日只是恰巧路遇此地，瞧见截教同门入劫，这才前来搭救啊！”
燃灯语气相当谦卑，他自忖顾清惧怕劫数，不敢真的杀了他。
是以此刻只想好言相劝，让他先离开再说。
“哦？道友此话我却不懂了。”
不想脚踏星澜的尊神并不为其所动，神人脑后的太阴幻象层叠渐起，将昊天镜的气机暂时断绝。
见状燃灯眉头一颤，暗道不妙。
“呃……帝君，咱们不过是各为其主，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啊……”
天时地利皆不在，今日之危要比逐鹿之时更加棘手，更别提还有赵公明在一旁发疯，他就是死了也是白死。
闻言顾清偶有一笑，什么是“各为其主”？
这厮还真以为天庭是他的上司？
摇了摇头，看来燃灯已经猜出了什么，也明白他想要阻止什么。
奈何其身修行早已停滞，为了今后之路，老贼只能硬着头皮上场了。
“都说圣人之下唯有燃灯道友，今吾略有些感悟，想要与道友切磋一番。”
嗡——
话音未落而天罚临世。
只见碧幽之水煌煌而下，天地星辰穿击于空。
不等燃灯回应，四面八方就已被汪洋深海所覆盖！
此等道法不费顾清一分一毫。
其皆为心念所致，三尸所引，凭靠的乃是大道昌隆！
“你便不怕圣人怪罪！”
此情此景燃灯道人再不做侥幸，他即刻取来灵柩灯散开泉水，如一叶孤舟般飘摇在狂风巨浪之中。
不过到底是多年成道的老仙，他看似不能抵挡，但周身并不为黄泉所累，反而有圆满自在之意。
若顾清真的轻敌，绝对会被他后手重创。
到了准圣这个地步，比拼的已经不是修为几何，法力多深了。
唯有大道亲厚，勘悟混沌之理，才能在同境界之下压对方一重。
“多年不见，道友修为又有进境了。”
顾清暗自珍重，但心绪并不紧张。
自盘古神福泽于他，三尸之法业已行到关键之处，他身修为正处在追圣与混元之间，差的仅是对天道的感悟。
今时既有破天重造之想，那便说明他的道正应在此处。
想要成就混元，伐天之行已是必然，那眼前这个“旧日走狗”便是他成道路上的第一道关隘了！
神思一动，混元断舍灯自眉心显化而出。
宝灯之上所绽天地星火，更将灵柩星辉压得看不见灵光。
“断！”
咔！
只听一声清脆嗡鸣。
燃灯顿时双眼暴凸，其腹间竟猛然裂开一道猩红断口，如漏斗一般疯狂吐露着准圣灵机！
此情此景连一旁的赵公明都被吓傻了，他急忙忙向后退去，意图前往朝歌躲藏。
怎奈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只大手抓了过去。
“你倒是麻利。”
等惶恐着看向眼前之人，混沌如魔的赵公明这才清醒过来，急忙跪在地上邦邦的磕头。
“师尊恕罪！！”
不错，来者正是通天教主！
身为诛仙四剑之主，其是除老子与女娲外唯二还算清醒之人。
虽然诛仙阵图已经不在，但魔祖罗睺所修之法的真在都被诛仙剑所吸纳，对于魔念的把控也是如火如荼。
是以在见到昊天镜中的一切时，他便横跨天玄北域，前来搭救自家弟子。
“你是有罪，罪就罪在不明算计，不懂人情。”
阐教既然敢让姜尚孤身入世，自然就不怕外人来杀。
今日别说赵公明没有功成，就算他将人大卸八块，自己也会被天地杀机所侵，以至于魂飞魄散，连封神榜都无法搭救。
“弟子知错，日后再不敢犯……！”
闻言通天教主摇了摇头，他转眼看向身受重创的燃灯，面上并无什么喜悦。
堂堂准圣都要被杀，那截教的千百弟子又如何能活？
或许他不该再敝帚自珍，这位司命帝君确有些意想不到的作为啊……！
圣人师徒作何感想不说，此刻的燃灯可是真的慌了。
他急忙忙取来天材地宝填补自身，又将早年存下的金丹囫囵吞下，再不敢吝啬。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让伤口不再扩大，可以保住灵韵而已。
而反观顾清，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如今动用断舍之法还是太勉强了，如燃灯这样同境界的准圣，竟就要消耗掉大量灵宝气机，以及他自身的本源与气运。
所幸威力也是显而易见的。
燃灯只这一遭就没了战力，此下已是成了案板上的猪肉。
顾清此举便是想速战速决，以免道祖或是元始天尊前来搭救。
眼下的他虽没了对抗圣人的底气，但业已行将朽木的燃灯却是不足为虑了。
拂手虚抬，遂有几抹游丝飘摇而来，于其掌心绽放出道道宫商涟漪。
此音虽有柔和幻美，可施加在燃灯身上却如同刀斧利刃一般，复又将其断舍而开的伤口搅裂！
“啊——！我与你不共戴天！”
嘶吼一声，燃灯老贼终是无法淡定，手持量天尺就要冲杀而来。
可其全盛时顾清都不怕，此下灵机尽失，他又如何能
而就在顾清准备了结了燃灯，去探寻自己的道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元始天尊终于踏着九龙沉香辇徐徐而至，不由分说的将燃灯拦了下来。
“吾阐截纠纷，何时需天庭之人前来分辨？”
一张嘴便是斥责之言。
他当然看出燃灯的道身已经濒临崩毁，若再不修补肯定是保不住了。
自己一直在袒护的人差点身死，这种感觉确实不怎么美妙。
闻言顾清不由双眸微沉。
他本以为元始最多是不出手，却没想到其竟会在此刻亲自过来救人。
有盘古幡在手，已经动用断舍之法的他确无法再强行出手了。
“师叔圣安。”
如此他不再纠结，转而向着辇上尊者躬了一礼。
有人教弟子的身份在，元始自不敢为了一个“外人”而打杀自己。
但不杀，不代表不出手。
燃灯道人即便不能为阐教所用，其副教主的身份也会给阐教弟子挡下不少灾劫。
这便是元始一直没有惩治他的原因。
可今日之后两教面皮近乎丢尽，燃灯的气运更是跌落谷底，彻底打乱了阐教筹谋。
如此就见其抬手一挥，无尽神光瞬息化作千百飞鸟，如鸾凤归朝一般冲向了顾清所在！
铿锵其鸣，杀机尽显。
若顾清不挡，此法便能让他神魂震荡，三尸不稳。
可若挡了，便是当着众生的面违逆圣人，乃是洪荒一等一的大罪！
此事若放在一般人身上受了也就受了，毕竟燃灯已经掀不起什么浪花，自己也算是占了便宜了。
可此事偏偏应在了顾清身上，本就对元始所做极为不满的他怎会受此侮辱？
别说他还是天庭的帝君，即便是山野散仙，他也绝不会向这种心思不净之仙低头！
“吾有礼与你，乃是看在师尊与道祖的恩赐。
而若你德不配位，便也无需敬重了！”
哗——！
此话一出天地俱惊。
就是虚到不行的燃灯都抬首望了过来，想看看这厮是不是疯了！
可顾清眉尾一舒，神念一动红莲瞬息绽于脚下，未有操持就将所有杀机拦在了身外。
你们当真以为我只是个小小准圣，毫无作为么？
不论是混沌宝匣还是断舍神灯，皆是他与圣人争锋的底气。
即便此刻本源震荡，他亦有生死两搏的野心！
“看来师兄当真是识人不清，竟将你这种不尊教化之辈纳入门中。”
元始亦动了真火，当着通天的面不给他台阶，这便是自寻死路了！
“呵呵，不尊教化？
我倒觉得您畏首畏尾，忌于劫数，如同那滩涂龟甲，不足挂齿尔。”
“放肆！”
长久不与人骂阵的元始终于不淡定了，怎见盘古幡猛然立于天地之间，瞬间将日月星辰收摄掌心！
瞧见此幕顾清仍无惧意。
修道修的便是一口气，今日退了，他便再无混元灵机，也没了与道祖掰手腕的底气。
“元始老儿，你莫不是以为至宝之灵真的择选与你？
若非尔等倚老卖老之辈生的早些，这些宝物落在谁手还未可知呢！”
顾清信口胡诌，他当然知道三件至宝与三清的缘法，但骂人就揭短儿，否则何以扰敌军心？
果然，元始天尊虽保持着刚才的淡定，连眉目都没什么变化。
但其身气息已然蒸腾起来，完全没了圣人该有的大道宁静。
“黄口小儿不尊天道，今我便为师兄清理门户，灭了你这个入魔之人。”
轰隆——！
盘古神幡暗如混沌，促一挥舞下来便带起无边碎裂之声。
那是大道在轰鸣，四气在震荡。
人世中凡有灵气、福德、缘法之物瞬间破裂成灰，皆不能扛神幡半瞬之威。
而处在风暴中心的顾清对此间威势感受更深。
果然是一等一的杀伐至宝，未用全力便让他有了种将死之感。
不过他既敢与圣人叫嚣，便有全身而退的手段与底牌。
怎见天音宝匣应风而开，内中形影再不是什么上古山海，而是混沌中无垠虚妄的漆黑。
混沌如鸡子，无上下左右，东南西北。
这里无物不包，无物不化，即便是至宝又能如何？
如此就见盘古幡将朝歌城外的虚空搅得支零破碎，而顾清本人却仍站在原地，连发丝都没颤动一下。
看着其后幽暗深邃的混沌，元始亦觉此子过于骇人了。
这还只是准圣，若真有一天突破混元，岂非要将他们三清踩在脚下？
与燃灯的忌惮不同，顾清越是如此他便越不敢出手了。
虽然师兄不曾言明，但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顾清此人或是洪荒的变数，有改换天日之机。
若其一直困于沙滩不能腾飞，他自然不会在乎。
可要是其有了打破天理、成为混元的神机，那师兄所为的变数怕就真能成真了啊！
到时候阐截两教或就不必入劫，也不必再被之后的量劫所累了。
念至于此他顿时有了退却之心，可此子得理不饶人，根本不给他台阶下。
“呵呵呵，师兄师侄，咱们道门乃是一家，何苦动这么大的火气啊！”
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可控，通天道人终于不再看戏，主动上前劝慰起二人。
闻见此声元始终于松了口气。
今日之事已不是他能不能除掉此子这么简单了，若被外人看了笑话，不但眼前的劫数未清，反而还会招至其他祸患。
所幸通天这家伙没有坐山观虎斗，算是解了道门之危。
“此子过于无礼，吾这个做师叔的怎能不管教一番？”
语气和软下来，元始算是给了双方一个面子。
见状顾清自然不会再生事端，便也借着通天讲情与元始赔了礼。
此举非是他前后不一，毕竟今后还要周旋于两教之间，若非生死相对，肯定还是要有些虚礼的。
“弟子一时冲动，还望师叔莫要怪罪。”
闻言还不等元始说话，通天便上来打圆场了。
“罢罢，都是自家人，何必为了个外人伤了和气？”
外人？
此话一出元始不由瞥了他一眼，看来燃灯这厮今日是必死不可了。
若顾清一人还好说，可要是再加上通天，他怕也护不住这老贼。
“师兄还不放手吗？此人已经行入魔道了啊！”
不管赵公明是不是被其挑唆，今日这厮偷偷前来必定是没安好心。
若元始再行袒护，不但会误了阐教，连带道门怕也要被其拖下水。
言尽于此元始也无法了，如此拂袖一挥，燃灯老贼顿时滴溜溜落在地上，满脸惶恐。
“师侄既有惩奸除恶之心，那此人便交予你处置罢。”
话音稍落，元始便已架着车辇返回了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