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地狱显化
送母亲轮回后李纯良便独自回去天上了。
顾清许诺他时机成熟后会将老狸所在告知，是以少年又将心神投注在修行上，争取早日突破太乙。
至于顾清自己，在收集了足够多的人道气运后，便开始着手炼造鬼门了。
较之其他气运，纯粹无暇的人道气运要更加玄妙难得。
以他手中所有，若全部用来修行，应能将什么都不懂的白身直接推上金仙圆满的程度。
当然这种“仙家”是不会道法、也没有修行的，他们只是得到了长生久视的资格，并无相匹配的地位与身份。
而除了这种暴殄天物的用法，人道气运还可炼制成各种灵宝，能够浅浅的避开人间因果。
也是由此，顾清才在炼制鬼门前去了趟人间。
既然接下了地府中事，他自然不会虎头蛇尾，糊弄了事。
在别人手中是“浅浅避开”，但到了他这个人教二弟子手里，自然能将所有人间因果隔绝，让阴阳两界永不相见。
待取出宝炉，顾清遂在血海之侧炼造起八魔五鬼所聚合的天地鬼门。
所谓八魔，即是幽冥自诞生以来所孕育的八方心魔；
它们分别是生、老、病、死；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八魔。
此间磨难重重，刀山血海，即便是大罗金仙到此也要被触动心神。
至于五鬼，则是自轮回显化后众魂之念所凝聚的五方鬼帝；
其中东方鬼帝治“桃止山”和“鬼门关”，
西方鬼帝治“嶓冢山“，
北方鬼帝治“罗酆山“，
南方鬼帝治“罗浮山“，
中央鬼帝治“抱犊山“。
一关五山共护幽冥大统，尊十殿阎罗为王。
当然今时的幽冥还未有鬼帝归位，八方心魔也有空虚。
若要圆满，还需等众生命数牵引，天地劫气消散。
不过作为后来者的顾清，他早已勘悟了所有，即便八魔五鬼皆为虚妄，他亦能穿过光阴枷锁，将其真形实貌显化出来。
如此随着元屠剑残骸消融如浆，幽冥中淡薄缥缈的气机瞬间被牵引而来，于虚空之中显化出心魔外相、鬼帝道果。
这一切皆在顾清的心念之中，哪怕身侧血海滔天，亦不能扰乱他分毫。
吼……
四周渐渐响起哭嚎之声。
这声不似心魔，不像妖鬼，反倒如天地鸣奏般不绝于耳。
来往修罗皆被此声摄于原地，火照路上也成了皮影挂画。
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凝滞住了，幽冥万物似都在等着鬼门的诞生，冥府的归位。
轰隆——
业火刹那冲天。
无尽丹液由赤转冷，继而化作冰冷如冢的鬼头铁柱浇筑下来。
嗷——！
鬼哭之声越来越大，可端坐血海的顾清仍岿然不动。
他拂手点在火光之中，为这道还不成型的鬼门画上浮屠恶鬼，八苦八怨。
此功或在转瞬，又似千万。
就在众魂众鬼将要风化退散时，业火中狰狞如虎的门户终于向两侧大开，露出了内里混沌空洞的阴阳！
嗡——
三界仙圣皆于此刻投注东南，他们心有所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不可得。
而能看穿阴阳的圣人们皆持拿至宝推算起来，想知道鬼门的出世是否牵连了什么劫数。
奈何不论他们如何推算，一切因果皆如浮云过眼般迷蒙难清。
“又晚了一步。”
八宝功德池畔，准提手持七宝妙树，极力推演着鬼门出世后可能引发的西方劫数。
只是在老子与道祖的搅动下洪荒天机早就成了一团乱麻，即便身附至宝也是无用。
而上首的接引瞧见此幕后却毫无所动。
自谋算龙族失败后他的心境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早年西方过于贫瘠，他们谋算三界别人自然不说不出什么。
可如今西方弟子遍布三界，须弥真境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圣人道场。
若再行上古时搜刮三界的勾当，他二人恐会引起三清侧目，转而将劫数引来西方。
到时候别说好处了，不死都算大吉。
是以此次鬼门出世后他一点探查的意思都没有，见准提急切反而用神念稳住了他，让其稍安勿躁。
“劫数就在眼前，多行一步便多一重劫数。
既然大司命亲去幽冥操持此事，咱们只静观其变就好。”
瞧着师兄当真不着急的模样，准提刚压下去的躁动反而更加炙热。
“师兄此话差矣，司雨之事业已着称，咱们若再不参与人世轮转，量劫之后西方又何以大兴于道门？”
对于他来说，西方大兴便是成圣后唯一的念想。
若非如此，他就是再发下几百道誓言，也无法与接引一齐成圣。
这是他的修道之基，也是西方本该有的因果。
“唉……”
闻言接引也不知如何劝阻了。
圣人之道绝无转圜，否则阐截何以入劫？
“罢了，此事你自行操持吧。”
话音落下，接引便已行去须弥后山，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准备出来了。
见状准提说不难受是假的，但师兄既然没有反驳，就说明其还是心系西方，心系他这个师弟的。
这样也好，若真的失败，西方不至于没有圣人坐阵。
神眸微定，知道天机不可推演，准提便将神念覆于西方的一众弟子，从中择选出可以前往幽冥的真种。
……
外界变化暂且不提，此刻的幽冥却是鬼哭神嚎。
随着鬼门在业火中大开，原本山坳间的迷蒙被瞬间荡除，转而以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方式将鬼门挪移了过来！
轰——！
黑火参天，鬼神密布。
只见耸如山岳的铁石巨门上，两尊獬豸之首怒目众生、口衔金环，扫视着每一个过往的魂灵。
而两侧描绘鬼神的门柱上，由八方心魔显化的三千六百五十位“司苦”之鬼不断挥舞着锁链钢叉，意图将侵犯阴阳两界的宵小拉入无间地狱。
此等威慑直击性魂，凡有所见势必神惊。
路遇之鬼哆嗦着侥幸，新死之鬼仓皇着想逃。
别说造反了，此下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
“敬谢帝君恩赐——”
鬼门出世，一众巫兵皆向血海躬身。
他们当然知道鬼门是谁所铸，也明白地府为谁而开。
只是还不等他们去熟悉鬼门妙用，幽冥之中便又震荡起天地神威，一声声比鬼门出世还要凄厉的哀鸣自血海以北传来，直将他们的心搅得凄碎。
“帝君这是……”
轮回之侧，烛九阴惊讶的望着血海方向，他不明白区区一个鬼门何以牵动如此多的因果。
可瞧向一旁的后土，神女眉眼仍旧平和，哪有半点惊慌模样？
“轮回八苦，五方鬼帝，他比咱们想的周全。”
抚了抚胸前的玉佩，内里的七情之力还在不断的汇聚，可玉佩本身毫无满溢的意思，仿佛内里无穷无尽。
这宝贝真的只是巧合吗？
神女眼眸微垂，她觉得肯定不是如此。
“兄长前去护一护魂灵们吧，莫让他分心。”
“好。”
烛九阴点了下头，遂前往了众魂所在的生死路。
今后地府就是巫族的道场了，这种好事他自然乐得侍奉。
至于顾清那边的状况，他觉得自己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就别去添乱了。
而事实也确如他所想。
随着鬼门归位，一直引而不发的地狱真境终于在幽冥显化，其一出现，就将那些有恶之魂收摄过来，不论罪行的扔进黑火中受业。
伴随而来的还有黄泉中受苦万载的恶魂。
似乎地狱与黄泉本就相生相合，竟可相互借力。
外人还有不明，但顾清这个黄泉之主却是感受颇深。
怎待万多年积累的恶魂被冲击成烟时，快两个元会都没触动过的黄泉本源终于再次显化，准备突破第三重禁制！
这个过程并不需要顾清的引导。
所谓水到渠成，妙法自开。
伴随着地狱中的狰狞，奔流不息的黄泉猛地凝滞下来，但肃杀之意却连连拔升，直到了顾清也觉得惊骇的地步！
已经炼化了天地星三河的他怔然的看着这一切，身后的河洛神纱更也跟着波动起来，好似承受不住本源大涨的黄泉。
到了这一刻顾清才猛然发觉，原来天河与星河皆不能与黄泉相比！
似乎此水不是从洪荒中来，反倒于混沌初生时就显化了一般！
顾清知道这个想法有些惊世骇俗，可眼前的一切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这还只是第三重禁制，若是六重、九重呢？
岂非要超越至宝！？
思绪刹那飞转，顾清即刻将星河与天河的牵扯剥离，转而让黄泉成为二者的主人，独领天地三尊。
不想此法果真有效。
随着第三重禁制在地狱的反哺下轰然破碎，第四重禁制竟也一同显化出来了！
只是地狱已经稳固下来，无法再为顾清破除禁制。
之后的路，还要他自己去走。
“呵呵，这有何难！？”
顾清毫无惧意，他即刻取来人道气运凝结的印玺，以及血海中显化出来的宝塔幻影。
此二者皆为天地间致真致性的瑰宝，是破除一切虚妄阻碍的妙法。
只见顾清大手一挥，二者顷刻镇压在黄泉之上，不由分说的炼化起这道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灵宝禁制。
嗡——
大道轰鸣不绝于耳。
印玺与宝塔并未将气运挥霍，它们只是不断地运转本源气息，与黄泉禁制相互激荡。
如此百年未过，众魂只听得咔嚓一声，幽幽黄泉猛地又汹涌起来，瞬间将岸边的恶魂卷了进去！
成了！
顾清神目微睁，神念中的黄泉虚影已然显化在外，彻底将河洛神纱吞噬！
至此洪荒再无河图洛书这件宝物，想要参阅，就只能找顾清这个主人了。
回头望向血海以北，百年过去，那地狱入口早就安稳下来了。
但因没有顾清的指示，地府司殿中的官员还未将有罪之魂送来，只将他们关押在牢狱之中。
见状顾清不再迟疑，比起鬼门的滔天因果，地狱之门就要简单多了。
待等取来剩下的神剑碎片，两道划刻着五方鬼帝的青红大门便应火而开，直接于地府、阿鼻之外镇压下万亿恶鬼。
做完这一切顾清顿觉道心畅快，浑身轻松。
至此，他才算是将巫族的情分偿还干净，至于让地府归天，实则是他自己的好处。
而眼下虽无功德恩赐，但众生气运却如河海般汇聚，不但将略有损耗的印玺与宝塔再次凝实，还让他勘破了些许混元奇妙。
或许不用等封神结束，他就能成为洪荒的第八位圣人了。
当然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顾清略想想也就罢了。
踱步纵入地狱之中，内里的情貌倒与前世所书一般无二，诸如刀山火海，拔舌油炸，当真是一应俱全。
而等走到阿鼻地狱之中，里面的景象却是不大一样了。
其他几层的折磨虽然可怖，但还有忍耐余地，可阿鼻之中根本没有具体的刑罚，当魂灵进来的那一刹那，世间的千百痛苦就已经施加在他们身上了。
“地藏能在这里传道，即便是西方算计，却也难能可贵了。”
摇了摇头，如果此人能受他教化，那留在地狱也不是不行。
脚步轻移纵去轮回，眼下诸事俱妥，他也该回天上与昊天言说此事了。
“娘娘，此间一切皆有定数，您也可安心了。”
瞧着实力又有精进的顾清，后土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今日一别，再想看见顾清可就难了。
“在我看来，这洪荒三界也不一定就是你我的命数，若到了不得已之时，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前辈。”
“在下，记得了！”
顾清神情动容，娘娘此意明显要与他同进退，哪怕重演混沌，天地崩毁！
闻言一旁的烛九阴自是哑然半晌，自家妹妹这是喝了什么迷魂汤，此人倒比他这个兄长还要亲了。
不过地位比肩圣人的亲妹都这么说了，他又能如何呢？
如此起身拱手，姿态更谦。
“吾妹不好出去，今后若有需要，可传讯给我。”
“一定。”
顾清笑着点点头。
虽然他用不上巫族什么，但有这份情义在，自己总会多一条后路的。
如此离了幽冥，顾清直接回返凌霄划定地府事宜。
而还不等他走进南天门，东木公就远远的迎过来了。
鬼门出世三界尽知，天帝早就等着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