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龟甲衍八卦
“老师有事找我？”
伏羲一愣，印象中老师总是悠闲自在，从没什么俗事缠身。
顾清摆摆手，让其坐下再说话。
“我的事不着急，倒是你，如今国务缠身，怎么有空过来？”
“呃，弟子来是想问问您长寿之法。”
“原来是这事儿。”
顾清没怎么意外。
今世的伏羲不过肉体凡胎，随着年岁增长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眼下人族待兴，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如果任由自己老去，上皇之名也就不复存在了。
顾清想了想，既然伏羲成了人族，又称自己老师，勉强也算是人教弟子了，传他些练气养神之法应该无碍。
当然他也清楚，女娲肯定为其安排好了今后运数，伏羲并不会真的加入道门。
故在修行前，还是让白尘过来一趟，先给他增上万年寿命吧。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句，自白尘化形后其修行愈发迅猛，又因天狐秘法持续提升跟脚，如今的他只要愿意，便可授人万载光阴。
不过这已是他的极限，今后哪怕升为九尾也不会再增了。
“三界中延寿之法极多，有天地灵根，也有瑞兽赐福，不过归根到底还需自己修行。
想要真的长生久视，光靠外物是不成的。”
顾清语气平淡，如今的洪荒早没有服下就能长生的果子了，诸如蟠桃、人参果等都只是增上几万年寿命，时间一到仍要轮回。
再者寿数只是上限，若无护身之法，中道夭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至于上古，别的顾清不知道，但手中的黄中李倒是听说有这个能耐。
此树一元会开花，一元会结果，又一元会成熟。
凡服下此果者不论蠃鳞毛羽昆，皆可立地成仙，摘得金仙道果。
可惜从古到今从没听说有人尝过此果，眼下神树也只剩下一根枝丫，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
听着老师说了这么许多，伏羲也渐渐记起了前世修行，明白现在的他只能依靠外物。
等什么时候人族兴旺不必他照看，自己才有研修道法的机会。
“老师，不知您可有灵物消息？”
有啊，而且有很多！
顾清心中暗笑，但面上却露出一副难为的模样。
“为师不需要这些东西，自也少有收集，不过吾与天上的神仙有些交情，或可为你求来延寿灵物。
至于之后，就需你自己去寻了。”
若随意施舍，别人也不会当回事儿，甚至当作自己应得。
只有表现出珍惜难得，才能收获更多的人情与感激。
闻言伏羲果然面露羞赧，当然其心中还是喜悦更多。
他并非真的凡俗，等记起前世一切，眼下的恩情定会数倍报答，实不必扭捏惭愧。
如此起身拱手，姿态做足：“老师恩德，弟子感激不尽！”
“呵呵，咱们之间不兴这些虚礼，你且稍待，吾去去就回。”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顾清直接回到八景宫，让白尘在一枚蟠桃上附着下万载寿数。
此法他已严禁白尘擅自使用，延寿之人良善还罢，若是作恶多端，这些因果可是要转到白尘头上的。
是以到了如今，也就有两三人享受过这般待遇。
回返途中顾清直接传讯给玄龟，让其在黄河下游等待。
人间事基本了却，天兵在四海中搜罗的证据已经足够打压西方，是时候让龙族归一了。
待回到院中，刚要久等的伏羲甚至还未饮下半盏香茶。
等看到仙光熠熠的蟠桃，他不由两眼怔怔。
“呵呵，为师还算有些面皮，这桃子可助你延寿万载，其间若能吐纳调养，寿数还会再升。”
“弟子……”伏羲想说些什么，不过被顾清拦了回去。
“别假客气了，快服下罢。”
“……好！”
琼浆入喉，百味凭生。
伏羲恍惚觉得自己吃过这东西，可什么时候吃的却是记不起来。
等仙桃入腹，其面上细纹果然淡去，不过整体相貌并未改变，仍介于少年与中年之间。
顾清微微颔首，拂手让他随自己前往黄河。
万年寿命看似漫长，但后世典籍中记载了天地人三皇各执掌人族两万八千岁，加在一起也就是八万四千年，接近一个元会。
故而万载实在短暂，这期间顾清准备将红莲修复圆满，若有机缘也要将黄中李救活，免得神物消逝。
至于修为境界，自教导伏羲后他得了不少功德，除了将飞凰琴孕育到功德九重外，其本源已能孕育出“九品三花”。
这与西方二圣和女娲娘娘毫无分别，自家师尊留下的印记也开始松动。
眼下只要再多上一点灵机，他就会控制不住晋升大罗。
若说别人肯定是天大的好事，但对顾清来说就不太美妙了。
如今的洪荒哪怕圣人尊位也躲不开量劫侵扰，若想超脱此世，非是混元真境不可。
是以在找到晋升“十二品”的办法前，他不能再修炼分毫，所得功德也只能分给一众灵宝，哪怕留在神魂中都不行。
不过现在也不算难为，除了飞凰琴外红莲和黄中李都能吸收功德，之前只是没有富裕的给它们罢了。
除此之外，等三皇五帝尽数归隐火云后，他也该帮巫族入主地府，免得后土娘娘时常挂心。
行到黄河边时，伏羲还没从果子的奇异中回过神。
少年时他在顾清这儿学过不少道经，是以在蟠桃的加持下其修为境界连续攀升，直至合道圆满才堪堪停止。
这并非他本源耗尽，而是圣人择定凡间最高修为者不可超过人仙。
是以伏羲在归隐前绝无成仙可能，唯有寿命可以持续延展。
“老师，黄河可是有什么异动，需要我疏散百姓吗？”
终于平复了内息的伏羲不由打量起黄河两岸，他以为是顾清察觉了劫数，或有黄河决堤。
顾清则笑着摇摇头：“并非如此，为师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说着他从袖中取来蒲团矮几，并一把五弦古琴，一支洞箫。
“今日风光正好，水波不兴，咱们师徒二人何不奏上一曲黄河律？”
“甚好！”
伏羲一时畅然，他正有一肚子感慨没处发泄呢。
铮——
五弦宫商低回婉转，洞箫长鸣曲风萧瑟。
二者合一时却又有天地大音，山川相合。
两岸百姓纷纷来闻，水中鱼虾尽皆俯首，无尽玄妙回荡在整个中原大地，将心中怅惘悉数抹平。
“呼——！”
一曲终了，伏羲不由长叹一声。
每次与老师合奏都有新的感悟，实在妙极。
而在此时，那只老龟已然循着神音行到堤岸矮草，抻着脖子相问。
“两位上仙，小老儿有礼了！”
玄龟一脸虔诚，倒真如头次相见。
“呵呵呵，老人家不必多礼。”
伏羲见状不由上前搀扶，只是还未等他抬手，就被玄龟背甲上的纹路吸引了心神。
天地有两仪，两仪生四象。
在这一瞬间，两世所闻乃至河图星轮，让伏羲恍然彻悟！
他登时转叩为跪，拂手摸索上玉甲仙文，久久不能转睛。
见状顾清嘴角微翘，只老龟一脸懵懂，实不知自己背了数亿年的老甲能有什么奇异。
不过他也不敢妄动，见顾清老神在在的端着茶杯，他便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任由伏羲爬上爬下的参阅。
说来可能不太雅观，但如今的上古并无礼乐风雅。
人族仅有的礼数还是从仙人身上学的，自己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此刻的伏羲完全沉浸在了悟道之中，他随意捡了根树枝，在滩涂上描绘起谁也看不懂的图画。
事实上伏羲所创八卦并非独来于龟甲，其乃是从山川草木，鱼鸟虫豸中归总而来。
玄龟之纹不过是其中最大的一块拼图，帮他粘合起所有的感悟罢了。
此时人间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之中，百姓们虽不知上皇在做什么，但他们皆不敢打扰，纷纷退离百丈帮其赶走恼人的孩童与虫蝇。
而天上的金乌似也走的格外慢些，想要为上皇多照些光亮。
奈何昼夜轮转乃洪荒大规，待等太阴月明，“他”只能遗憾的落回汤谷。
还转人身的陆压回想着伏羲在地上的图画，转而在汤谷中试图重现。
奈何他不明道理，所绘图样除了形似外无有半点神韵。
“唉，吾何时能摆脱业障的纠缠……？”
老道长叹一声，事实上他即便不去运转大日，以天道法则的力量其也会自主运转，只不过不太守时罢了。
而他之所以任劳任怨的操持，盖因巫妖量劫后自身背负了父亲的业债，受天道厌弃。
若不守住最后这点权柄，他怕是要跌落大罗，永世不能返天了。
“刚旁边那道人是谁？不是说凡间不可有仙么，怎么此人竟敢堂而皇之的教授羲父？”
陆压下意识唤了声“羲父”，但他随即就反应过来，当年亲厚如父的伏羲已经轮回转世，此下怕是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了。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找个机会去拜谒一番吧。”
陆压双眸微眯，如果有机会摆脱业力，他愿意倾尽所有！
天外之事暂且不提，
此刻伏羲终于从悟道中走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今日吾才知命数为何！”
莫名说了这么一句，惹得玄龟又是一阵狐疑。
难道说自己真有什么奇异，只是一直没能发现？
不过还没等他从疑窦中转神，天地渐明的彼岸就落下了恍如大日的玄黄功德！
轰隆——
此功之中尤以天道功德为最，其中大部分融入了伏羲的神魂之中，剩下的三分之一则尽数赠给了顾清。
就在玄龟不明所以，甚至是满脸悲怆时，一道如溪流般的人道功德终是汇入了他的天灵，帮其摆脱了混沌魔神的身份。
至此他便可化生为人重新修炼，不必再终日躲藏了。
看着这一切顾清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伏羲已将河图洛书赠予自己，今后什么时候参悟都行，不必再在人间蹉跎。
而自己也该去娲皇宫拜谒一番，一来河图洛书不是伏羲想赠就能赠的，二则做了这么多事，即便娘娘无心报答，他也该讲明前后因果，周全礼数。
如此留下些许道法后顾清正式与伏羲告别，称今后若再相见，只会是天外之天的真境。
闻言伏羲并无伤怀。
前世为神今生为帝，他明白这天地早晚会尽收眼中，不必急于一时。
是以俯首敬拜后伏羲不再追寻上界之事，玄龟也不敢顶着圣人旨意留在人族上邦，待吸纳了功德后便返回北俱芦洲重启修行。
至此万事皆了，顾清也不再费心去寻十二花神，直接架起云头纵往天外。
他打算等回了天庭后直接吩咐霞光为其择选花神，自身修为事大，没时间再去处理这些俗务了。
……
行在天外，顾清不由回忆起烛九阴所说的秘闻。
当年天界一战，帝俊凭借河图洛书挡下了无数杀机，但也因此使得灵宝受损，本源大降。
若非先天星斗大阵并不完全依托于灵宝，或许除烛九阴外还能活下几个祖巫。
摸索着手中完好无损的河图洛书，顾清眼眸微转。
看来娘娘提前修好了灵宝，只为兄长所用，奈何此世的伏羲不再如前世般痴迷此物，他现在更关心人族的未来。
“唉，也不知娘娘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随着越来越接近圣人道场，顾清难免心中打鼓。
除了道祖和自家师尊外，他还没见过其他圣人，至于当年的准提，他刚听见声音就挪移走了，根本不知其几个鼻子几个眼。
所幸女娲娘娘成圣后很少参与三界争斗，哪怕伏羲转世她也只是将灵宝送来，其余一概不管。
也许其只是位不理俗事的上神，完全不会在乎自己这只小虾。
“诶诶诶！停下停下！”
忽然一声俏皮打破了天外的平静，只见一位少女踩着祥云跃了过来，满脸焦急。
见顾清停下，她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呼！总算赶上了！”
见她气喘吁吁的模样顾清有些好笑，想必这就是女娲身边的“玉女”了吧！
世人都知娲皇宫中有一对金童玉女，相传里面的金童就是后世下界历劫的杨天佑，至于玉女倒是所记不多。
“仙子怎得如此惊慌？”顾清和颜相问。
“前辈莫怪，实在是我们娘娘正在闭关，不见外客的。”
“娘娘闭关了？”
顾清眉头微皱，怎么偏偏赶在这时候闭关？
“确是如此，前辈可有什么要紧事？”
玉女正纠结要不要冒着被骂的风险通传娘娘，怎奈她话音未落，娲皇宫内就传出一声轻缓道音。
“青君远道而来，进来一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