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自由贸易区
“夫人说的……没错。”
“可是问题是，我们卫国有什么地方，可以让齐国和晋国重视，不让他们攻伐卫国，还能让他们百般拉拢呢？”南子继续发问。
“晋国如今的正卿，是范氏家主。而范氏生产陶器，也一向十分出名。”
“没错。”
“可惜范氏的陶器，若要卖到齐国，最好的路线就是经过卫国。齐国人口繁多，而且盛产食盐，需要大量的陶器。”
“是的，去齐国的晋国的商人，在我们卫国有很多。”
“虽然多，但是还不够多。”辛莫道：“夫人可知道，如今有诸夏有多少商人嘛？”
“多少商人？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卫国的端木家、北宫家几个大家族，都在经商。”
辛莫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些大商人，还有更多的小商人，夫人根本不知道。”
“辛子知道？”
“我也不知道。”
南子沉默，不知道辛莫为什么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天下的商人，根本数不胜数！”辛莫道：“比如我是一名工匠，官府让我每天做十个陶罐，我做完了。但是我技术很好，每天可以做十一个。多出来的一个陶罐，我是否可以拿到市场售卖？”
“当然可以，不过得经过司市的同意。”
“工匠如此，农夫、猎人、铜匠都是如此。他们都有将自己多余货物售出的需求。
“这还只是‘工商食官’的制度下。夫人应该知道，如今很多商人和工匠，已经脱离了官府，称为‘私商’、‘私工’，他们制造货物，就是为了赚钱。这样的人，算不算商人呢？”
辛莫的问题，让南子沉思了一会。
“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每个人都能是商人？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交易货物。”
“没错！”辛莫不由得拍手：“可是如今卫国，能让所有人自由地交易货物嘛？”
“不能，在我们卫国行商，自然要有司市的同意，要有官府的符令。”南子道：“难道你们辛国可以？”
辛莫脸上露出得意的色彩：“当然可以！只要来到辛国，做任何生意都是自由的。当然，一些重要物资的价格，是受到官府管控的。”
“为何要这样？”
“天下何其大，货物何其多？如果让每个人所产多余之物都交易起来，即便是涓涓小溪也可以汇聚成滔滔大河！我们只不过收取一些税赋，也将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辛莫说到。
“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想法。如果每个人都来卫国行商，的确可以带来很多税收。”
“不过这样的环境，有两个阻碍。”
“什么阻碍？”
“司市制度，关卡制度。”
“这……”南子稍微一想，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卡。
不过她还是说到：“请辛子详细说一说，这两个制度在宗周时已经存在，怎么会阻碍商人行商呢？”
辛莫道：
“首先说司市。司市制度设立之初，是因为最早有多余货物可以出售的，是那些大贵族，售卖的货物，也不是普通国人可以购买的。替他们售卖货物的，是家中的奴隶或者家臣。为了保护贵族的利益，自然要设立严格的司市制度。
“而严格的司市制度，可以限制商业繁荣，这样就不会出现‘巨商’这一新兴群体。也是大奴隶主大贵族维护自身地位的手段。
“但是如今呢，到处都是私商，私工，私有土地也越来越多。尤其是耕种技巧的进步，让地里的庄稼越来越多，普通的国人，也可以生产出更多的东西拿来交易，这已经是常态。
“这些人却不被司市重视，经常出现有货无处卖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下，私下的交易会越来越多，时间一久，司市制度自然会土崩瓦解。”
辛莫对于司市制度，已经观察很久了，显然这是阻碍社会进步的一种制度。
在后世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严格的司市制度了。
“关卡制度，更加简单。如今各国为了增加收入，到处设立关卡。商人每过一个关卡，都要缴纳费用。大商人尚且苦不堪言，何况那些小商人呢？他们又怎么会离开自己的国家，来到卫国行商呢？
“关卡制度，最早是为了限制国人流动，保证自己国家的人口以及包围国家的作用。
“而如今设立关卡，却是为了盘剥过往的旅客，成了借机施暴的手段。
“要想通商顺畅，取消多余的关卡是当务之急！”
其实辛莫的话，并没有说完。
取消关卡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那就是收拢流民！
春秋时的流民，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以及战争的频繁，原本稳固的农业基层组织奔溃后，出现了诸夏最早的流民。
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也引起了辛莫的注意。
除了流民，还有一些失去官职的小贵族，也可以来到辛国。
这些都是辛国扩充人口的手段。
“你是说，废除司市和关卡制度，让更多的商人……都来卫国？”
“更准确地说，是让货物过来。比如晋国的货物，可不止陶器，还有马匹、动物毛皮、武器等等，那可是如今的霸主国啊！
“晋国的商人，如果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地来到卫国，将卫国作为一个跳板，让他们的货物能够卖到诸夏各国，他们肯定愿意。
“有一点夫人必须清楚，晋国最大的商人，可不是身份地位低下的商人，而是六卿啊！
“帮助晋国通商，就是帮助六卿，六卿又怎么会对卫国轻易出手呢？
“同样的道理，齐国的粮食和布匹，还有鲁国的丝绸，也都是晋国所需要的。
“让东方各国和西方各国的商人都汇聚到卫国，卫国只需要从他们的交易中收取税赋，这样的数字可不是几个小工坊可以比拟的！
“没有司市制度、没有关卡，我将这样的地区，称之为‘自由贸易区’。”
辛莫侃侃而谈，将自己这个建立“自由贸易区”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辛国，是不是也想这样？”
“辛国的地理位置，还是没有卫国、郑国优越。不过我们已经这样做了。如今卫国的端木氏、郑国的徐氏，还有很多自由商人，都愿意来到我们辛国的浦邑做生意，因为在那里没有任何限制。”
“这样做……就是我们卫国用来自保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