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真正的喜事
刘东的大儿子是上午找的林航，还没等吃完午饭，这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梁婶对于刘东家的事早已耳闻，看到刘家老大在航子家门前，和他拉拉扯扯的，就升起了好奇心。
看着刘家老大走的时候一脸的不甘心，甚至在拐角的地方，回头朝林航家的方向啐了口痰。
这副小人行径，让梁婶看的直皱眉。
“航子，我看见刘东的大儿子从你家出去了，他是来找你办他爸的白事席吧？”
林航给梁婶端了碟樱桃果脯出来，还给她倒了杯茶。
“是的，不过我没接。”
听到林航这样说，梁婶松了口气，但同时又给他提了个醒。
“不接是对的，他们这两兄弟以前还住在桃溪村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人，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大家都不待见他们家。”
林航又抓了把瓜子给梁婶，他借口预约满了把事情给拒绝了，也就没再放心上。
“要我说啊，航子，你这几天可要注意点，刘东的两个儿子都不是好相处的，说不定对伱怀恨在心找机会报复的。”
“不会吧，这有什么好报复的？我确实是没空接，村长给我后头一个月都排了不少单子呢。”
听到梁婶说他们会报复，林航有点差异，就算是农村，可如今是法制社会，有什么事不合心意就报复，听着有点匪夷所思了。
更何况办宴席这事也不像别的事，预约立马就有空，都是要提前确定时间的。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你临时去约师傅，没空再正常不过了，不至于为这点事报复吧。
“不是婶子吓唬你，换其他人我也不会背后嚼这舌根硬说人家不好，可如果换成他们两兄弟那就说不准了，我还记得以前他们住在村里的时候，两兄弟去村里偷鸡，被发现了非但不认错，之后还心怀不满，拿老鼠药把人家的鸡全给毒死了。”
“后来这事儿被村里人查了出来，人家上门去，他们一开始还死不承认，后来是派出所出面调解，不过这事儿之后他们的名声就坏了，村里也实在住不下去，才搬到其他村去的。”
这些事儿林航的记忆中还真没有，听得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来这哥俩儿，睚呲必报的性格还真是有点吓人。
“不止这些，那时候他俩看谁家院子门是开着的，都得进去摸点东西，被抓到好几次还死不悔改，老子刘东非但不教育还护着他那俩儿子，反正村里是没人愿意跟他们来往的。”
“要我说刘东也是活该，孩子小的时候不管，长大了觉得老头没用了，直接把人丢在家里，死了都没人知道。”
“说什么养儿防老，你看看刘东家两个儿子，父亲死了还想着再捞一笔，还不如他那些送出去的女儿呢。”
“不过老天爷也是有眼的，刘东一贯的偏心儿子，可是那三个从小就送出去的女儿倒是一个个日子过的兴旺。”
“跟着夫家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去外省打工的打工，回来都盖了小楼，生的孩子也出息，听说在省里的重点高中念书呢。”
林航听的津津有味，还是村里的这些八卦听着有意思。
他也不怕刘家这两个兄弟敢来报复，不说现在村子里里外外都有监控，而且还和镇上的派出所连着网，一旦村里有啥事，就会触发自动报警系统。
“哎呦，都这个点了，一聊天就忘了时间，我得回去做饭了。”
“婶子，再装点果脯走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可比那啥遛遛梅好吃多了。”
“你也做饭吧，别送了。”
婶子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显然就是过来聊八卦的，看着婶子回去做饭了，林航一个人也不晓得要吃什么。
肚子现在也不饿，他就到后山脚下的禽舍去逛逛，要说村里办了农家乐，生活也方便了很多，有时候不想在家闲着，在村里都能打发时间，塘里的鱼类，后山养殖的鸡鸭鹅，还有蟹塘小龙虾塘之类的，总之吃的东西十分多。
村里人自己去买，大家也只算个友情价，比到大街上的菜场去买要划算不少，就连山珍都特意划出地方出来人工培养，加以养殖，是在野生的基础上扩大规模。
唯一让他有点不适应的，就是他有时候去买啥，村里人就不收钱，搞得他每次付钱都跟拉锯战一样。
“李叔，这钱真的该给这是村里共同养殖的，哪能不付钱？”
“总不能我这没给钱，你回头去垫补上，这多不好，我下次还怎么过来？”
李叔手里抓着鸭的翅膀，不以为意的说道：“一只鸭又没多少钱，客气啥，拿回去吃就是了，村里没人说的。”
“不不不，你要是不收钱，这鸭子我就不要了。”
两人双手推拒着鸭子，言语间宛如一场交锋。
最后凭着林航年轻力壮，成功付款，然后拎着鸭子回到了家里。
然后他就在家门前的空地上开始杀鸭子，首先得烧上一锅开水，这是杀鸡杀鸭的必备流程。
正当他一手提溜着鸭子，拿着把刀跟一个大碗开始宰鸭子时，梁冬手里拎着两条鱼，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呦，杀鸭子呢，这鸭子打算怎么做？”
林航抬头说道：“做到新菜，母油船鸭。”
“母油船鸭……母油是什么？船鸭也没听过”，梁冬真是头一次听到这道菜名。
林航详细介绍道：“母油就是一种酱油的俗称。”
“酱油？……就你之前酿的三伏面嘛？”
林航点点头。
所谓的“母油”其实是苏浙一带对于酱油的称呼，也是古人对酱油的一种别称。
“秋油”和“母油”的称呼至今还在苏南一带沿用，它是用一种豆粕、面粉或麸皮经微生物发酵得来的。
三伏面酱油的特色，色泽红润，具有特殊的酱香味，味道鲜美可口并且可以促进人们的食欲。
林航酿的酱油也是按照这样的工序来酿造的，成品要达到味浓鲜美，色泽醇厚才能入菜。
至于母油船鸭的由来，相传是在一百多年前，太湖游船众多，船家都在船上煮饭烧菜，供游客食用。
船家用整只鸭子，在陶罐中煨制，原汁原汤，香味浓郁，肉质酥烂不碎，深受船客欢迎，因当时此菜尚无正式名称，游客称它为“船鸭”。
“本来还想带两条鱼给你加菜呢，得，还是鸭子好吃，我把鱼放厨房去了！”
“行，鱼先养着，明天吃，今天吃鸭。”
林航说完继续杀鸭，鸭子临死反扑十分厉害，林航力气大用手直接捏着鸭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刀割开鸭脖，鲜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流在地上的大碗里，鸭血也好吃，留着等会儿可以做鸭血粉丝汤。
“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过来蹭饭，听你说这鸭的做法就好吃。”
“没问题，五点开饭，你倒时候准时过来。”
一下午的时间，做这道菜绰绰有余。
如今的母船油鸭，做法已经做过改良，将带骨头的鸭子把骨头卸出，变成出骨鸭，又在鸭肚子里放入川东菜、香葱、肉丝等配菜进行调味。
这里头的川冬菜，其实就是用青菜腌制成的丑兮兮的咸菜，但这玩意儿用处很多，比如做冬菜扣肉、冬菜包子、东菜炒蚕豆等等。
至于为什么用川冬菜填鸭，这就跟咸烧白是一个道理，吸油！
母油船鸭既要凸显出鸭肉酥嫩、鸭皮油润，但吃在嘴里，又不能有油腻感，这时川冬菜的作用就来了。
用它填在鸭子的肚里，可以充分吸收这道菜多余的油脂，使得这道菜看起来油应该不少，但吃进去鸭肉一点都不腻，反倒是就着川冬菜和肉丝，可以连干三碗大米饭。
林航从鸭颈处着手，把鸭子的前半身胸骨和后背的大骨全部剔除，然后切掉鸭屁股，取出鸭子的内脏洗净，接着又斩去鸭嘴和鸭脚，最后割去鸭膻。
他将砧板放在水龙头下操作，这边小水冲着，那边刀如流云，转瞬便将一只鸭处理的明明白白。
最后割去的鸭膻，有的地方也叫鸭骚，鸭膻的位置在鸭屁股上面一点，一般有两个，颜色是乳黄色的，每一颗的大小跟花生米差不多大，懂行的人用手摸都能摸到，处理鸭子时直接剔除即可。
不管是老鸭还是仔鸭都在相同的位置，尤其是炖鸭汤，一定要取出来，要不然味道难以下咽。
把鸭子洗干净，林航开始准备起配料，川冬菜洗净切成末，同肉丝、葱段一起下锅煸炒，其间加入糖、料酒、母油、麻油，收干汤汁后盛出。
然后取出新干净的鸭子，再将炒好的川冬菜这些配料填入鸭子内部，再用绳子封好鸭子身上的开口处。
这时候，重头戏来了，这道菜最重要的母油，也就是三伏面酱油，在这个时候，要涂满鸭的全身，这一方面是为了鸭皮上色，也是为了将酱油中的鲜味，腌入味进鸭子的肉里。
做完这一切后，又将炒锅烧热，加入猪油，林航先是将鸭子放入锅中煎至鸭皮金黄。
等鸭子煸出少许鸭油后，这才将葱姜扔进锅里，又喷入料酒，因为刚刚煸鸭油的原因，锅中放入这些东西也是去腥增香。
待味道出来后，水、酱油、糖加到锅里。
然后再拿出一个瓦罐用来煨汤，在里面加上七碗冷水，放点鲜姜连同鸭，还有其他的调料，从锅里倒入瓦罐中。
用皮纸封紧罐口，外面再套个布包，使它不走气，保持温度，接着炖上三、四个小时，到晚饭就应该能吃了。
走了梁冬，刘川和新婚不久的赵阿伦两个拎着不少土鸡蛋，朝林航家走来。
赵阿伦年前新婚不久，算算时间也快结婚三个月了，这段时间村里人都说他们这对聋哑夫妻是好的蜜里调油，婆家对哑巴媳妇何倩倩，也是当成自己闺女般心疼，一点重活都不让她干。
这也让村里人不禁感慨，他们家的好日子总算是来了。
赵阿伦的脸上全是喜色，一看就是有大喜事的样子。
刘川也是嘿嘿一笑，估计已经是知道了，但还是让赵阿伦自己表示。
赵阿伦嘴里发出几声“咦呀”的声音，比划了几下手势，然后在肚子那儿画了个圆一拱，林航马上就心灵神会了。
“呀，阿伦哥你要当爸爸了？恭喜恭喜啊！”，林航拍了拍他的胳膊，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赵阿伦点点头，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他指了指手里拎的土鸡蛋，又指了指林航。
“进屋里说吧！”，林航领着大家去客厅坐下。
刘川已经从赵家婶子那儿，知道了大概，于是做起了翻译。
“阿伦媳妇有了，可把她婆婆给高兴坏了，现在就连下炕都是赵家婶子给她把鞋穿上，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林航明白他们家的情况，如果能生上一个健康的宝宝，真是对赵家天大的恩赐了。
“这确实是好消息，几个月了？”，林航算了算时间，这速度可真够快的，看来阿伦哥其他地方也是和普通人没两样。
阿伦哥竖起食指笔了个一，刘川也连忙说道：“才一个多月，就前几天从医院检查回来的，赵叔赵婶儿别提多高兴，家里的土鸡蛋，还有晒的大枣，都在一家一家的分着，让大家一起高兴呢。”
赵阿伦又指了下大山，示意他往下说。
“我刚巧路过，婶子那边还忙着脱不开身，就让我陪阿伦哥过来，给你送点鸡蛋，还有就是跟你说声，他们想等孩子出生再办满月酒，周岁宴，到时候都指望你，先提前跟你打好招呼。”
“行啊，多大点事儿，这个到时候就包在我身上”，林航拍胸脯保证下来，这样的喜事，就是再多他都乐意接下来。
看着阿伦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林航也替他欢喜，想了片刻然后站起身：“等我一下！”
林航回到厨房，打开之前的酒坛子，这一坛子的猴儿酒，是他酿的最好的一坛。
颜色透黄的猴儿酒，香味扑鼻，果味的清香勾人心魄，这酒的最大特点就是具有酸、甜、甘、辣、醇的五大特点，颜色深黄，气味清香，酒味芬芳，糖分比较高，酒精度数却比较低，能活血养气。暖胃辟寒，是滋补酒类的佳品。
他知道赵家有了这样的喜事，赵叔难免晚上想喝上一杯，庆贺庆贺，于是拿出一个塑料瓶倒上了两升的猴儿酒，拧紧瓶盖走出厨房。
“阿伦哥，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酒……这酒度数不高，你也能喝，带回去和赵叔一起尝尝吧”，林航放下装满酒的塑料瓶说道。
赵阿伦拿起瓶子，开心的点点头，不停比划这谢谢。
“不用客气，等小侄子出生了，是男孩我给他酿坛状元酒，是女孩我给她酿女儿红！”，林航说道。
赵阿伦过来报了喜，没其他的事，就往下一家去，刘川留了下来。
“冬子说你还没吃午饭，晚上来你这聚餐，我就直接过来了，你中午吃啥？我凑合着搭一点。”
“鸭血粉丝汤！”
林航多抓了把粉丝泡着，然后处理刚才杀鸭时留下来的鸭内脏。
首先是把鸭肝、鸭胗和鸭肠放入碗中，加上盐、醋、清水浸泡几分钟去腥味，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一碗高汤冻，加热化开。
紧接着另起一个锅倒入油，然后下去葱姜炒香，再加八角、花椒、桂皮一同放入其中，等锅中香味儿出来了，倒入高汤。
直到煮的咕嘟咕嘟冒泡，再将鸭血以及洗干净的鸭胗和鸭肝放到里面一起煮煮，上一会儿就捞出鸭胗和鸭肝，切成片放在一边备用，然后把鸭肠放入锅中煲汤三分钟就成。
然后把粉丝煮熟捞出放入海碗里，将鸭胗，鸭肝，鸭肠放在上面，再把锅中的鸭血跟汤头一起倒入碗中，刚好两大碗鸭血粉丝汤就完成了。
林航和刘川都是爱吃辣的人，再浇上一勺辣椒油跟一些葱花，香菜，端上桌就直接能吃了。
鸭血粉丝汤味道不重，比较清淡，主要吃的就是淡淡的鲜香，但偏偏他们两个都是重口味的人，胡椒粉，辣椒油，一放一大勺，一碗鸭血粉丝汤，瞬间就变得红彤彤的了。
“哇哦，这鸭血粉丝汤我好久没吃过了，上次还是去镇上相亲的时候吃的”，刘川大口喝了口汤，舒了口气说道。
“你相亲就带人家去吃鸭血粉丝汤？”，林航知道他年后去镇上相了几次亲，但具体没多问。
“我问了那女的吃啥，她说吃鸭血粉丝汤，就一起去了。”
看着刘川满不在乎的样子，林航沉默了。
“那后来对方还有跟你联系吗？”
刘川吸溜着粉丝说不了话，就摇了摇头。
林航一看，想到果不其然。
“人家姑娘说吃鸭血粉丝汤，你还真去了？估计就是试探你舍不舍得花钱。”
林航哪怕没有相过亲，也知道相亲时候女生的一举一动，可能都是在试探，怪不得这傻子相亲这么多次，还是个单身狗。
“哎哟喂，她们也不嫌累，有功夫试探，还不如直接问”，刘川觉得有些好笑的耸耸肩。
他又夹起一筷子粉丝吃到嘴里，爽滑的口感，简直好吃到爆，吸溜的简直不下来。
不仅粉丝好吃，里面的鸭胗鸭肠，嚼起来特别香，尤其是鸭肠，脆脆的却又不失韧劲。
还有一块块的鸭血，简直滑嫩极了，吃着比豆腐还要嫩，辣椒油也香，他吃得快几口下来，浑身都开始冒汗了。
然而林航吃着，却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