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夫子，那原来的大儒是因为什么生病了呢？”老六终于回过神来，举手提问。
白衣少年低咳了一声：“先生急火攻心，牙疼说不了话。”
六崽沉默了，他觉得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是自己。
白衣少年名叫温玉书，年方十九，是历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也是大儒最得意的门生。
他讲起课来引经据典，神采飞扬，带着正直到有些可笑的书生意气，颜九渊站在俞姣姣身后，静静看着他。
如果自己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也该当如此吧。
到时候，他有没有机会，可以迎娶公主？
颜九渊低下头，看到了俞姣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温玉书的样子，心中叹息，一定会的，公主喜欢好看之人。
在温玉书转身的瞬间，颜九渊捂住了俞姣姣的眼睛。
“公主不要看他，他年纪大，不中用了。”他在俞姣姣耳边轻声说。
还未及冠、也未曾娶妻的温玉书打了个喷嚏。
颜九渊暗暗眯起了眼睛。
姣姣，我总会娶你。
***
温玉书只来了三天，便遇到了麻烦。
他看上去文弱，却敢直接上折子和东厂督主赵德喜叫板，没想到这张奏折甚至没到皇帝手中。
当晚他，就在家中被搜出了违逆造反的证据，连夜压到了东厂，由赵德喜直接拷问。
赵德喜拿着他和蒙古通信的纸张，一条条一张张念着，皆是叛国的死罪。
温玉书没做过这些事，自然不认，他被严刑拷打后扔进了水牢，身上的鞭痕泡着水，有老鼠啃噬着他的脚，他都忍了下来，甚至还坚信，皇帝陛下自然会给他一个公道。看书溂
沉重的锁链拷着他的双手双脚，狭窄的空间让他直不起腰，他的意识逐渐昏沉起来。
赵德喜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看看手中的书信：“还不认吗？你看啊，这就是你的字迹。”
水牢湿冷，但直到现在，温玉书才打了一个寒颤。
纸上的字和他的字迹一模一样。
“赵德喜，”温玉书一字一顿地问他，“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贪赃枉法，滥杀无辜，为了所谓的偏方屠杀幼童，早就该死！”
在皇帝面前一直低眉顺眼、做低伏小的赵德喜阴恻恻地笑了：“是啊，我残缺啊！我不是男人！我恨啊！”
传说吃幼童脑髓可以恢复下势生长，赵德喜暗中至少谋害了百余个幼童。
“但你为什么要说破呢？温玉书，你该死！”
此时已经晨光熹微，赵德喜大笑着离去：“温玉书，等我回来时，就是你的死期。”
俞姣姣今早是在二哥的寝殿醒来的，二哥怕她热，给她找了个冰冰凉的南瓜抱着。
“想不想要南瓜灯？”2号系统孤狼说着，变魔术般从衣袖里翻出一把小刀，几下就把南瓜挖空了，在上面挖出了两个小小的洞。
这个南瓜太大了，俞姣姣都可以躲在里面，她挺开心地让人把南瓜送回了自己的公主殿。
她和皇子们在上书房等了许久，老学究大儒才姗姗来迟，只是几日不见，他却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翻开书，也不做解释，直接讲起课来。
老六忍不住提醒他：“夫子，这里温玉书昨天讲过了。”
老学究一下子眼眶红了，甚至哽咽到说不出话：“好，好。”
俞姣姣察觉到了不对。
“三哥，温玉书是不是出事了？”俞姣姣在脑海中问3号系统。
慕容季站起身，悄悄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在俞姣姣脑海中回答：“我让探子打听了，他涉嫌勾结外邦，已经被东厂抓起来了。”
姣姣心里一沉：“三哥，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温玉书言行举止皆有文人风骨，看上去文弱实际上十分执拗，常常说出“士为知己者死，愿以身报国”之类的话。
况且真的通番，为什么还要留下书信证据？
俞姣姣当机立断：“我要救他。”
有他在，也能为维护王朝的安定出一份力吧。
俞姣姣直接冲到了议事殿。
果然，赵德喜正拿着一叠写满字的纸，向皇帝禀告温玉书的罪状。
俞姣姣先是从门外探进去一个脑袋，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父皇？”
皇帝正拿着温玉书通辽的书信，和他在科举中的试卷进行比对，眉头紧锁，他本就对蒙古十分忌惮：“字迹果然是一模一样。”
他看到是俞姣姣，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表情：“圆子来了？父皇在办正事，你先回去。”
俞姣姣才不管，硬是仗着皇帝宠爱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坐了下来：“父皇，你不想见我，还不想见母后吗？”
什么？皇帝抬起头，看到了戴着凤冠，长裙款款的皇后缓步而来。
“梓童，你来了。”刚才还一脸严肃的皇帝一秒恋爱脑上头，起身扶着皇后坐了下来。
俞姣姣猝不及防地也被他带了起来，仿佛是皇帝的手部挂件，脚都没办法着地。
皇后身体不好，很少主动出坤宁宫，所以皇帝十分惊喜。
俞姣姣看着跟在皇后身旁的颜九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刚才她谁也不放心，特意让小九去把皇后搬过来当救兵。
皇帝拿着两份纸张，问皇后道：“梓童可看出了什么？”
皇后性格温柔贤淑，认真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柔声道：“陛下莫气。”
赵德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自然是皇后也认可了温玉书叛贼的身份。
俞姣姣慌了：“父皇！儿臣觉得温玉书不是这样的人！”
赵德喜接着拿出了更多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加在了一个无辜的少年身上。
皇帝看向赵德喜，在他还是和俞姣姣这么大的时候，这个太监就陪在自己身边了，在争夺皇子之位的时候，他更是为了自己差点死掉。
他选择了相信他。
“姣姣。”他温柔地摸了摸最喜欢的小女儿的长发，“父皇教给你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陛下，此人不宜久留，不如？”赵德喜暗示道。
他的心中畅快极了，挑战自己权威的人，哪怕是前途无量的探花郎，不也是死路一条？
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俞姣姣无法帮温玉书洗清冤屈了，只得开始撒娇撒痴、撒泼打滚，搂着皇帝的脖子哭哭啼啼：“我不管！反正姣姣不要温玉书死！”
皇帝给俞姣姣擦了擦眼泪，看着面前的小团子，开口问道：“好啊，姣姣是喜欢他吗？那朕让他进宫做太监，照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