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她活了几十年，就没听过什么婚姻是加减法的理论。
她只知道，他们老一辈，不管日子再苦再累，都不说离婚。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两个人能结婚，那是几辈子修来的情分。
怎么突然就和数学题一样，只得失计较，没一点感情呢。
“我这不是歪理，我说的是正理！奶奶，我爸这些年，开心吗？他一定都不开心！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要继续！”
“我不想论我妈的是非。刚才那三位婶婶说，是我爸太不值得，所以我妈宁愿净身出户也要离。这话你相信吗？”
“她对我爸多淡漠？他们分居这么多年，我爸在苦修。可她身边却不缺人的，她宁愿对朱秋兰好，也不对我好。由此可见，是她想挣脱束缚，她想过自己的日子。是她抛弃了我们！”
再深入的内容，舒宁不想说了。
毕竟昨日发生的事太难看，说出来，不仅会让舒远辉难堪，更会让小老太太气愤。
小老太太听完舒宁说的这些话，心头微微顺畅一点。
一想起温美华对舒宁的态度，她也恼火。
自己闺女都不爱的女人，她还能说什么。
见小老太太终于被开导开，舒宁凑在她耳边道，“奶奶，离婚真不是坏事。我爸还年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再给你生个孙子，保准你日子被二爷爷他们还羡慕。”
二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一起生了五个孙子，生前总有意无意炫耀自己孙子多。
小老太太被气了很多次。
舒远辉和温美华两人关系一直都不好，她不敢催两人再生一个。
但心头却一直期盼自己能多几个孙子孙女。
舒宁这句话，深深戳中她的心，小老太太终于开了笑颜，戳了戳舒宁额头，故作愠怒道，“就你想法多！”
“你想法多，怎么不知道自己也生一个。还能不能做奶奶我不知道，但做太奶奶我也很开心的。”
“……呃……我也想，但是……”她一个人也造不出来哇……
舒宁看了一眼身边的顾钊，而后求救一般转头问小老太太，“奶奶，咱们家这边，是不是也有夫妻回娘家也不能同房的习俗？”
小老太太一怔，而后笑了起来，有些八卦的凑到舒宁耳边问，“乖乖，你被拒绝了？”
舒宁没隐瞒，怒皱眉头。
可不是！
他不来啊。
“……”
顾钊眼眸都瞪圆了！
这床笫之事，是可以这样和长辈这样沟通的吗？
她不要面子吗？
他不要面子吗？
小老太太见两人这表情哈哈大笑。
看了看舒宁，又看看顾钊。
顾钊脸都红了！
好像遁走，好像找个地方钻进去。
可一想，奶奶的回答关乎他自己的福利。
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屁股也怎么都挪不动了。
他得听着！
脸皮啥，要什么要？
而且他又不是薄脸皮的人。
他脸皮厚着呢！
“这个习俗，一般地方都有。”
小老太太一边抿唇笑，一边正经解释起来。
“通常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是不能和丈夫同房。习俗说会影响娘家兄弟家夫妻和睦。”
“但咱们家不一样，咱们家就你一个娃。不存在对娘家兄弟不利的地方。”
“而且，我还听说，你很勇，结婚直接送彩礼的。那这么说来，钊崽儿也算是你娶回来的！”
“你在红旗公社，是他娶了你！”
“你回魔都，带他回来，也等于在我们舒家添丁呀！”
“所以，你觉得这规矩对你来说，有用吗？”
“老婆子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实诚，我给你们准备同一间屋，你们还真只是睡睡觉？”
小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她咋有两个这么傻的娃儿？
“……”舒宁脸立马红了。仟千仦哾
虽然被笑话，但她还是很高兴，抱着小老太太就是一顿脖颈蹭蹭蹭，撒娇道，“我的奶奶，好开明啊！我好幸福！”
不仅维护了顾钊面子，还是将后世那些独生子女的结婚问题一并解决了。
再过几年，国家就会实行计划生育。
每家每户都只有一个孩子。
有儿子的家庭，肯定是要娶媳妇的。
可只有一个女儿的家庭，父母也不想女儿嫁出去，没人养老送终。
在伦理习俗的约束之下，双方僵持，很多对象都分道扬镳。
听听她奶奶这话说得多好！
若是两家都只有一个孩子，那就两边父母都是孝顺。
男方是娶亲，女方是结婚。
舒宁冲顾钊眨巴眨巴潋滟双眸，俏皮的，妩媚的，顾钊心头荡漾极了。
*
晚上，饭吃完后。
舒宁提出去散步，顾钊点头。
散步路上，路上路边摊，舒宁提议吃点小零食，顾钊也同意了。
步散完了，小零嘴也吃了，外头商店都关门了，街头只剩下昏暗的灯光。
舒宁却还没要回去的意思，顾钊斜睨看着自家小女人，声音低沉道，“舒宁同志，你故意的，是吧？”
之前天黑就回屋子，今日他们啥啥都可以做了，她却在外头磨蹭。
舒宁转眸看着他，道，“没有啦！只是想着很快就要回红旗公社，我有些不舍，所以想在魔街上走一走！”
顾钊眉头蹙了起来，这小女人绝对是在报复他之前他死活不要她的事。
“你这解释，你自己信吗？”
舒宁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臭男人，急了吧！
你也有着急的时候了。
“……”
顾钊越恼火，舒宁越解气。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女人，你嚣张了！故意磨蹭也就算了，你找一堆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搪塞我，搪塞我也就算了，还笑得这么恶劣！”
顾钊俊脸愠怒，一把抓住舒宁，眼眸炙热锁住她，道，“你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吗？”
舒宁抬眸，确实有些嘚瑟的道，“这里是魔都，我的地盘……”
话还没说完，她感觉自己凌空而起，被顾钊整个人抗在肩膀上。
顾钊肩膀很宽，手臂很有力量，脚步飞快，在昏暗路灯上飞奔。
舒宁被他这操作囧得面红耳赤，压着声音道，“……顾钊，放下我，快点放下我，路上有人！！”
扛着人、疾步快走、声音却完全没抖动的顾钊四平八稳道，“这是你的地盘，别人也不认识我，自然不会丢我脸。”
“……”舒宁哭笑不得，这货又开始耍无赖，开始混不吝了。
夜色中的街道，确实没啥人，但到底还是有人会走在街上。
且马上就是工人晚上加班后的下班高峰了，他这样扛着她，像什么话哟。
“放下我！快放下我。对面工厂下班铃响了，工人们要下班了。”
“还磨蹭吗？”顾钊问。
“不了，不了！”
和被他磨比起来，这样更丢脸。
还是被他回家磨吧。
顾钊扬起一抹得逞后的弧度，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将他轻轻放下来。
脚踩在街道路面上，舒宁终于觉得踏实了，不丢脸了。
倏地感觉有人在看她，目光刺拉拉的，舒宁顺着感觉抬眸看过去。
当她看清对面沉沉看着她和顾钊的人的时候，精致俏脸倏地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