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羡从季晓晓房间离开之后，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便看见乔知昂坐在顾砚璟身边，连气都不敢出。
顾砚璟冷然的神色中，透着那么少许的无奈。
顾宅这边的书房，顾砚璟右边也放了一把椅子，桌上也腾出来一半的位置，留给乔予羡用。
即便是乔予羡不在，顾砚璟也在另一边给乔知昂放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在了另一边。
乔予羡开门，两人都看向了门口。
乔知昂看见乔予羡，眼睛都亮了亮，一副救星来了的模样。
顾砚璟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也让人感觉到了他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
乔予羡在门口看了看他们两人之间僵持到要爆发的气氛。
她关上门，走到两人身边，看了看乔知昂那张五十九分的语文卷子。
又看了一眼顾砚璟，她问道：“都到订正试卷了。效率这么高。”
乔知昂看着她不敢说话。
顾砚璟也没有说话。
乔知昂今天的语文作业就是写生字，组词之类的，书本上就有，照着写下来，记住，再听写一遍即可。
相对来说很简单，完成的也很快。
数学和英语是乔知昂的强项，他一点都不费劲，只要他想写，效率很高，正确率几乎是百分百。
只是这语文.......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总有自己的理解。
而且在家把乔屿气成那样，看来还是异常坚持自己的理解。
乔予羡见两人不说话，手搭在顾砚璟肩上拍了拍：“顾少为何如此沉默。”
顾少握住她的手，看了看她，又让她看向试卷。
除了什么生字，组词之类的。
乔知昂的试卷上几乎全是红叉叉。
是那种让人看了会有头晕反应的红叉叉。
乔予羡有理由怀疑是老师判试卷上头，有些地方多打了几个叉。
她又看了看他错的内容。
害羞的反义词，他填的：社牛。老师画了一个大叉。
弯曲的反义词，他填的：倍儿直。老师画了一个更大的叉。
后边“日积月累”的题型。
题目：我知道这些中国美食：
后边有三个空。
乔知昂写得：花生，瓜子，八宝粥。
乔予羡：“............”
后边还有。
《揠苗助长》这则寓言故事告诉我们的道理是什么。
乔知昂写得是：管好的自己的手，别欠，别随便拔东西。
顾砚璟在边上道：“正确答案是：不顾事物的发展规律，急于求成，反而会把事情弄糟。”
“那我写的不对吗？”乔知昂在边上小声道，“可不就是别手欠随便拔东西，我就学会了这样的道理。”
乔予羡：“额............”
“你写的这是表层的......”顾砚璟的话还没说完。
小知昂便小声狡辩道：“试卷上又没说深层表层的道理，是它表述不明确。”
顾砚璟：“............”
下边还有，《画杨桃》这篇课文告诉了我们什么。
乔知昂写得是：希望老师在判卷过程中，要发现答案的多元化，不要让答案单一化。
他还批评老师。
乔予羡看着那个超级大的叉说不出话来。
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还有“照样子，写句子”的题型。
乔知昂写得，枫叶红彤彤的，像猴子的屁股.......
诸如此类。
老师全都是打的叉。
课外阅读几乎全军覆没。
“姐姐，我写的不对吗？”乔知昂问道，“他们有他们的感悟，我也有我的感悟。凭什么我的不对。”
乔予羡看了看试卷，又抬手摸了摸乔知昂的小脑袋，然后一句话不说，默默坐到了顾砚璟另一边，打开电脑道：“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们忙不用管我。”
她一不在身边，乔知昂更紧张了。
顾砚璟看了看乔予羡，稍稍扬了一下眉，又看向乔知昂，神色再次冷了下来道：“上课听讲了？”
乔知昂面对顾砚璟强大的气场，不敢撒谎：“没。”
“为什么？”顾砚璟问道。
“太无聊了。”乔知昂道，“老师讲课的时候让我们发散思维，然后考试了又只有一个正确答案。不公平。”
顾砚璟：“你的发散思维就一定正确？”
乔知昂道：“我觉得没错。我觉得他不应该给我判错。”
“但就是错了。”顾砚璟道。
“所以我没去怪他他就应该庆幸。”乔知昂说得理直气，“他还找我家长，简直就是太过分。”
“你怪他也怪不了。”顾砚璟道，“他说了算，标准答案说了算。”
乔知昂气出包子脸。
“以后改吗？”顾砚璟问道。
“不改。”这两个字乔知昂说得异常干脆坚定。
顾砚璟看着他：“............”
乔予羡在边上听着，因为顾砚璟的气场，那种冷冷的威压没敢说话。
她可算是知道她父亲为什么这么发愁了。
她父亲想要乔知昂的分数漂亮一些。
但乔知昂小小的年纪是有一颗改革教育的心。
而且是怎么说都不改的。
顾砚璟看着乔知昂鼓鼓的包子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小崽子现在这模样和乔予羡不开心的时候很像。
所以他即将耗尽的耐心，又重新找了回来。
“想要改变现状？”顾砚璟问道。
“是。”乔知昂虽然害怕，但还是回答的非常坚定。
“知道什么人才能改变吗？”顾砚璟问道。
乔知昂看着他。
顾砚璟的手指放在了一旁的报纸上点了点道：“起码得到这种级别。”
乔知昂看着报纸上的领导人没出声。
“成为这样的人，第一步，就是你的分数要高。”顾砚璟慢声道，“这个你达不到，就休想改变任何事情。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就是在过家家，无比幼稚。不仅不能成功，还会让人......”
顾砚璟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上，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还会让人觉得你很傻。”
乔知昂沉默着不说话。
顾砚璟也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处理工作。
乔知昂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橡皮来，擦自己的错误答案。
然后......顾砚璟看着他在《揠苗助长》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后边一笔一画写道：让孩子自由正常成长，不要给他定一些不切实际的目标。家长要学会平常心，不然只会让自己老得更快。
那个“老”字写得异常用力，还描了一遍。
像是在提示一些什么东西。
顾砚璟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