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条件许可
我想在故乡的田林中
盖一座房子
青石铺地，红瓦盖顶
就连那木制的窗棂
都在学着勾引清风
那两扇黄土色的旧门板
替我阻挡风雨
那座浸满油腻的土灶坑
为我烹煮繁星
二
泡一壶没有颜色的粗茶叶
体味着人生的淡泊
端一碗调剂好的野菜羹
与酒长谈，坐等天明
屋内的墙壁不是白灰的洁净
只是田地里的厚土活成的稀泥
尽力的填补着石块间相斥的缝隙
和争议中的凹凸不平
像是父亲脸上的皱纹
像是母亲针脚的细腻
像是笔下潦草的文字
胡乱的纠缠但又整齐的组成
三
墙角的地方
我要放一张桌子
上面有我喜欢读的书
有我煮饭要用的
酱醋油盐
有我用来简单饱腹的
一日三餐
头顶上的灯
泛着暗黄的温暖
床上铺开的裹住童年的被
守护着梦里的村子和庄园
四
无论是春夏秋冬
无论是风雨晴空
青石板上的脚步越来越重
屋子里的呼吸
越来越轻
而我在这座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想着仅仅属于一个人的旧心事
恍然如梦，隐隐作疼
五
屋外的石榴结了硕果
透过窗子，告诉了我
寻一枚小河里的石子
上面有孩童的画笔
留下来的五彩色
挖来几株野花
种在屋旁的角落
我总是想用免费的风景
来点缀着自己的这座
诗句中的王国
六
后来，挖斗捧着燕子的泥窝
安静的田野里竖起一座座
层楼高阁
柏油马路与黄土
碰撞后形成的景色
红砖泥墙与水泥钢筋较量后
得出来的结果
没有了雨打芭蕉
没有了炊烟村落
只有我的一场大梦
无处安搁
只有我的名姓和灵魂
在故乡里的角落中
寻到了安身之所
七
故乡的土地里
有我种下的庄稼
故乡的屋子里
有我娶回的新娘
故乡的河水里
有我失手飘远的船桨
故乡的山野间
有我吃不够的野枣香
故乡的街道上有我想听的
卖货的吆喝，串街的锣响
和母亲口中深情唤我的那句
儿郎
八
我没有条件在故乡的田林里
盖起我眼睛里的那座梦想
我只有一座父亲留给我的
有着大大玻璃窗的老房
水泥地，红砖墙
梧桐门扇和屋内的竹子婴儿床
我坐在老房子里
嗅着故乡空气里的味道
吃着故乡田地里收回来的谷稻
听着故乡里的虫鸣鸡啼和狗叫
想着藏着糖块的抽屉与柜角
和奶奶亲昵我时的那声，宝宝
九
数着傍晚天空上盘旋的飞鸟
数着孩童结伴割过后的猪草
数着爷爷的茶壶里
日复一日的苦涩的味道
数着爸爸的记工薄上
数字叠加的辛劳
数着妈妈碎碎念的唠叨
数着和妻子间并不激烈的争吵
数着孩子的淘气和乖巧
数着你的青春
她的年少
我的旧梦
和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