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待封听了李显的话,嘿嘿冷笑着说道:“事败被擒?亏你想得出这句话,如今虽然吾处于下风,可离失败还差得远呢,首先来说,吾身边之卫士可抵挡抵挡一定时间,而吾将会乘此机会到帐外般取救兵,只要吾攘臂一呼,阿史那将军麾下之精锐骑兵便会立刻赶到,围住你的营帐进行攻打,如此一来,你还有多少逃生的机会呢?”
却听得李显呵呵笑道:“没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不过看来,你也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型的,既如此,吾便让你看一看你所依赖的突厥骑兵如今在何处?”
说完之后,就见李显对着身边的一个卫士说了些什么,那名卫士点了点头,从营帐的后门走出——原来这营帐竟然还有后门。
片刻之后,就听得帐外一道声音大声喝道:“郭待封图谋不轨,要软禁皇子,强索兵权,如今已被擒下,尔等助贼作乱,是欲死耶?如若识相的话,早早放下武器投降,大王只问首恶,胁从不问,尔等或可保住一命,如若顽抗,不仅自身被杀,便是妻子亦皆受到连累。”
郭待封本来还镇定自若,可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浑身一阵摇晃,咬着牙说道:“阿史那,你竟然背叛我?”
却见李显哈哈笑道:“郭待封,你也实在太高看自己了,阿史那将军本来就没有依附于你,又何来背叛?阿史那将军一直以来最为忠诚的,就是大唐社稷,是圣上,你又算甚东西?竟然值得他来效忠或者背叛?”
而伴随着李显的话声,只听得营帐外面传来一阵稀疏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很明显是郭待封麾下的一些亲卫在反抗,可是这道声音只持续了片刻就再也没有了声息,无论是谁都知道,微弱的反抗已经被肃清,而这则代表着郭待封所依恃的外援已经完全没有了希望。
“郭将军,你投降吧,如今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只要你肯于改过自新,配合本王同心同德,共抗强敌,本王可以考虑饶你一命。”李显也知道郭待封的才能不俗,所以倒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毕竟如果有他的加入,守护大非川将会变得更加有把握一些。
可是郭待封却知道,他已经彻底的完了,如今失去了兵权,又被李显和阿史那道真联合坑了一把,威望跌到了谷底,就算是有武后的信任,这一关也过不了了。
“嘿嘿,大丈夫生活一世,便是为了一口气,我郭待封身为名将之后,自幼在军旅之中摸爬滚打,自谓文武全才,不输当世任何人,可是那薛仁贵只是一田舍郎尔,竟然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这一点我如何心服?还有你李显,区区黄口小儿,又是凭着甚对我颐指气使?还不是因为出身好么?吾若是你这等出身,早就成了皇太子了,哪里像你这般窝囊?更有这阿史那道真……”
这时候郭待封见阿史那道真已经进入了营帐,便指着对方说道:“我郭待封算是瞎了狗眼,竟然看错了人,否则的话今日之事未必不能成功。唉,过去的事便不再说了,实乃吾运气不佳,竟至今日,你让吾苟活于世,莫非是要吾看着尔等继续耀武扬威耶?此事吾实难做到,便是气也能气死,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死去,亦不负吾一世英名。”
说完之后,郭待封很是干脆的将手中横刀向脖子上一抹,只见一片血雨飘过,郭待封的身躯颓然倒地,就此身亡。
郭待封虽然为人妒贤嫉能,可对麾下部将还是颇有恩义的,所以在他死后,立刻引起了一片悲声,十余名亲卫和部将刘达尽皆自杀而死。
这时候那个叫做郑金的部将则是抚尸痛哭道:“将军啊将军,当初末将劝你一定要小心阿史那道真,可你却偏偏不信,结果却又如何?若非是他,今日之事未必不能成功。”
说完之后,郑金径直挥动横刀斩向了阿史那道真,口中大声喝道:“好奸贼,纳命来。”
却见几名突厥勇士挡在阿史那道真面前,各自舞动手中弯刀一拥而上,准备将郑金乱刃分尸。
却听得一声大喝:“且慢!”
随即便见一人闯进了突厥勇士的包围圈中,不要命的阻挡住几把劈向郑金弯刀,然后说道:“刀下留人!”
众突厥勇士一看,原来阻挡他们的竟然是郭待封麾下的另一名部将孙斐,不由一齐冷笑,再次挥刀向这两人劈了过去。
可是众突厥勇士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一道身影闯了进去,随即便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过,这些突厥勇士全都感觉到手腕发麻,只好放弃了继续进攻。
他们本来惊讶于来人的膂力,可是等到看清来人的时候,顿时感到释然了,因为来人是周王李显。
可是随后他们又犯糊涂了,因为这两个都是造反之人,现在他们杀这两个人不是很正常吗?可是李显为何偏偏又要出手阻拦?
其实何止是他们?帐中的大部分人包括阿史那道真全都疑惑不已。
李显自然知道众人的疑惑,但是他却没有管这些,径直来到孙斐面前,简单的查看了一看,然后说道:“孙斐,你没事吧?”
只听得那孙斐摇头说道:“多谢大王,末将并无大碍,禀告大王,这郑金是末将的结义好友,此人为人多智,且又忠诚勇猛,连末将都叹服不已,大王杀了此人,实在可惜,莫如大王放其一马,令其为国效力,将来定然会成就不凡。”
这时却听得郑金喝道:“好奸贼,原来你竟是叛贼,谁跟你十结义好友?郑某瞎了狗眼,认识你这等朋友,废话少说,吾是不会投降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某若周一皱眉头,便不算是好汉。”
“孙斐原本便是吾府中卫士,后来在平高句丽时立下大功,方才被调入左卫营中,他见郭待封不利于国家,大义出首,方是真正的忠义,如何称得上是叛贼?”
“原来这人早就布下了眼线,幸亏我见机得快。”阿史那道真听李显这么一说,不由悄悄流了一身冷汗,因为郭待封阴谋篡权之事,他就算不去报告,也定然会有这孙斐前去报告,而那样的结果就是自己也一定会被列入嫌疑对象,而凭着自己手中这点兵力不要说很难对付李显,就算对付得了,皇帝也一定会把自己大卸八块。
且不说阿史那道真暗暗庆幸,却说李显看了看众人一眼,接下来又大声说道:“然则郭待封置国家利益于不顾,为了一己私利,屡次违反薛大将军节制,这还不算,毕竟是小节,可是他为了与薛大将军争功,竟然置我大非川营寨安全于不顾,屡次派兵前去争夺攻取乌海之首功,这便实在太过分了,需知军队乃是朝廷之军队,虽然郭待封为统兵大帅,营中将士却也并非他私人所有。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士们为了国家利益英勇献身,本身值得我等尊敬,然则不管是谁,也不能驱使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李显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的将士感到共鸣,不由得流下了热泪:他们身为小兵,平时种的是朝廷的土地,但也向朝廷缴纳赋税,除此之外还承担着兵役,作战打仗必须无条件服从,有的甚至还要自备武器装备。他们拼尽性命保家卫国,一方面是为了国家的安宁,社稷的稳定,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性命博取一份功名,或是换得一些土地,让妻儿老小的生活更加好一些?
可是军中大将为了争一己之功,竟然不惜牺牲将士们的性命,也要把兵符攥在手心,并且趋势这些士兵去打根本没有胜算的仗,这根本就是视他们的生命如草芥!
李显自然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可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同情的话,而是对郑金说道:“郑壮士且说一说,这一次便是我大非川营寨所有将士悉数出动,能否从之前你等遭受伏击之敌军围困中突围而去?即便是侥幸突围,又能剩多少人?即便是有不少将士侥幸生还,然则粮草辎重何?军无粮草,便是攻下乌海又能如何?最终我军是不是仍要撤退?若是此事再遭受吐蕃伏击,五万大军还能剩下几人?郭待封因为一己之私,需要断送多少人命?需要误了多少大事?如此算来,他便是再死十次都无法抵偿!”
郑金听了李显所说的话,越来越感到害怕,到了最后竟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也在微微的发抖。
而李显却是并没有说完,他看了一眼郑金,知道此人果然是忠义之士,之后便再度叹道:“其实吾本来并未在乎这兵权,当初吾明确提出来,只要郭将军放弃再度出兵之计划,吾愿交出兵权,竭力助其守卫大非川营寨,因为此地干系重大,不容有失,也正是因为这样,吾方才宁可被人误会贪恋权力,亦要阻止郭待封出兵之事,壮士若不信,可去询问阿史那将军以及郭将军身边侍从,看吾是否说过此话?若是有半句假话,让李显七窍流血而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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