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见面
霍姆斯推门进入一家咖啡厅，简单地回应了一下店员们显得格外热切的招呼后，霍姆斯来到了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没有穿自己那套展示身份的红黑配色的大氅，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包裹住他腰间的那把魔刀。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双目微闭，像是雕塑一般。
因为整个城内形势的关系，民众、尤其是自持身份的北大陆民众都储备了足够的生活物资待在家中，宁可让自己在家中生锈也不愿意在大街上乱走，咖啡厅这种地方自然也少了很多生意。这也就无怪乎他们看到霍姆斯带着一张遮住半张脸的面具进来，没有第一时间去翻翻通缉犯的名单，而是紧赶慢赶地询问他需要什么服务了。
过了一会儿，霍姆斯点的咖啡端上了桌子，他睁开眼睛，用木质的调羹搅拌着咖啡，嗅着醇厚的香气。
他拿出怀表，看着怀表指针的走动，暗红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突然，霍姆斯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靠近，他的视线缓缓从手中的怀表移开，看向对面突然出现的人。
他把怀表收回衣服的口袋中，左手握拳，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阴谋”弥漫开来。
对方带着一张白骨面具，穿着灰黑色的斗篷，和霍姆斯的装束有几分相似，内里似乎缠着绷带，但从气息上看不像是受了伤，应该是另有用处。
双方经过了短暂的互相审视之后，互相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识过了。
灵教团的非凡者序列越高越接近死人，对属于生者的礼仪、习俗越来越不重视，自然不会有互通名号、互相问好的环节，霍姆斯也乐得省事，干脆直入正题。
一道道白骨溪流沿着地板流淌过来，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到桌子旁时凝聚出了半身，把一杯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咖啡递到了对方面前，对方视线瞥了一眼后，没再多看它。白骨溪流送完咖啡后立刻退到旁边侍立，就像是一尊白骨雕塑。
两人互相对视着，鸦雀无声，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霍姆斯率先打破了寂静，开口说道：
“聊聊？”
灵教团在瓦尔帕莱索城的首领哈米什·米拉眼瞳中的灵魂之火微微亮了一些，随后他就像古尸一样缓缓点了点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到：
“聊聊吧，先聊聊你的血刀帮和我们灵教团的事。”
说话时，他脸上的白骨面具对应嘴巴的部分打开，说完之后又自动关闭，霍姆斯只看到了他被仿佛带着油污的绷带遮蔽住的皮肤。
霍姆斯向后靠住了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他面前的咖啡杯中升起一道悠悠的热气，遮住了他变得锐利的眼瞳。
“快了，不会有多少时间了。”
霍姆斯低声说到：
“第一次正面冲突的爆发，就在这一两周了。”
“怎么看出来的？”
哈米什语调毫无起伏地问道，让人分不清他是不知道在寻求答案，还是明知故问又或是在挑衅。
霍姆斯手指微微一顿，低笑了两声：
“你觉得呢？”
哈米什平静地回答道：
“我的时间都用在了追寻死亡的本质上，对城内形势了解不多，想听听你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会给我寄来那封信？”
霍姆斯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形势总是能看出来的，不必你我，凡人也知道风暴降至。”
哈米什仍然古井无波地回答道，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特别的韵味，既有点像千年的古尸复活，却又出乎意料地并不难听、招致反感。
“更何况，那封信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它。”
“另一件事稍后在说吧，回到我们刚刚的话题。”
得到答案，霍姆斯开始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和魔女教派也是盟友关系，知道她们对城主的位置觊觎已久，而且力量也十分强大，有两位序列五级别的非凡者坐镇在瓦尔帕莱索城，隐藏的实力更是不容小觑。这样的实力比起还在舔舐越来越重伤口的城主势力已经丝毫不差、甚至还有所超过。在夺取洛克兰港的试探之后，她们已经忍了半个月了，该打探的都打探好了、该摸清的都摸清了，我想不到她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等下去。”
“你认为魔女教派会开第一枪？”
哈米什平静地问道。
“应该，当然，也有可能是那群不带脑子的人。”
哈米什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至于那帮不带脑子的人指的是谁，不需要霍姆斯解释，所有人都知道是铁血十字会。公正来说，无论是平均智慧还是其中精英的智商，走猎人这条有序列名为【阴谋家】的途径都低不了，但是无奈那些以惹是生非为生的挑衅者和纵火家们，一下让铁血十字会在外界的观感中智力水平下降了一大截。
之所以说可能会是他们，道理也很简单，战争本就是猎人这条途径的象征之一，再加上铁血十字会嚣张跋扈的性格，如果当了出头鸟也并不奇怪。
霍姆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无论是谁，魔女教派还是铁血十字会，一旦他们中有谁打响了第一枪，接下来就很有可能引发一场大乱斗，而这……”
霍姆斯拖长语调，哈米什点了点头，接过话：
“我们都不愿看到。”
不见哈米什有什么动作，一只白骨手臂从桌子上生长出，端着杯子递到了他的嘴边，他嘴部的面具打开，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
“无论是你们血刀帮，还是我们灵教团，都无意参与城主的争夺，归根到底，是我们缺乏那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序列五的非凡者，距离半神之门一步之遥的强大者。”
“没错。”
霍姆斯点了点头：
“序列五可以算作是半个质变的时期，无论是哪一条途径，在这个阶段都将变得足够强大，且拥有了一些超过之前序列的能力。猎人途径的序列五可以轻易对敌人造成足以致死的伤害，你们灵教团掌握的途径也类似吧。”
“嗯，收尸人途径的序列五是【看门人】，这个阶段的非凡者，可以沟通冥界，随身携带一支数量、强度都十分恐怖的不死生物大军。曾经有过一人屠灭一整个城镇的记录。”
哈米什拿起杯子，轻轻摩擦着杯壁。
“缺少序列五是我们共同的痛点，不仅让我们失去了竞逐那个位子的资格，连独善其身，都很难做到。”
两人对视了一眼，隔着面具，互相看不到表情，但双方都知道，对方正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