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许酒灵就得到了宣召，她低着头走了进去，再规规矩矩地行礼。
姜愈的眼神一直放在许酒灵的身上，见对方一直低着头，嘴角带了些笑意。
他走过去轻轻地把人扶起来，“请起。”
许酒灵抬眸，目光所及发现眼前人竟是之前的白衫撑伞人过后直接因为吃惊给呆住了。
“你……你怎么……”
姜愈把人扶起来，叫了一盏茶。
“抱歉，之前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许酒灵摇头：“皇上身份特殊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我又怎么会怪罪呢？”
姜愈不喜欢她这么说话，过于生分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
“先不说这个了，之前许家的事情，是我不大清楚，现在洗刷了你的冤屈，那些人我会好好惩治一番的。”
这里的那些人自然指的是之前欺负许酒灵的那些人。
但她还是不明白姜愈为什么要册封她为公主，就算是想要为她讨回公道，但是这件事有千种万种法子。
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条路呢？
要知道天子就算有权势，这公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立的。
在这种关头，只有需要和亲，和皇室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说是受宠的公主不愿意远嫁，便会在官员当中选一位合适的妙龄女子。
然后送去和亲，以交两国之好。
许酒灵仔细想着，现在边关没有战事，胡人也都畏惧卫曜和司邻域的能力，是不可能胡来的……
司邻域！
对了，就是司邻域。
司邻域现在贬为庶人，站在皇上的角度的确是解决了一个劲敌。
但是对于国情来说，他是少了一个左膀右臂。
毕竟司邻域人是癫狂了点，但是战斗力一点都不渣。
既然如此，胡人知晓司邻域被贬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思量一番，再重新发动战争？
还是说——
姜愈早早地就想到了这件事。
他要除掉司邻域，若非必要便推她出去和亲。
这样一来，他姜愈没有得到她，卫曜也不会得到他。
就算他姜愈被拒绝了，也保留了绝对的高傲。
这就是，既然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砰——”地一声，明黄色的茶盏被许酒灵打碎。
碎片飞溅掉落在地上。
姜愈没想到许酒灵能这么生气。
他的语气依旧温润：“是我先斩后奏让你不开心了？”
若是公公在场，或者说是姜愈后宫任何一个女人在场，对于姜愈的态度都会感到咋舌。
姜愈是个性温润，不是高冷严肃那一卦的，那是因为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和攻击，使得他看起来平易近人。
像这般低姿态的哄人还是第一次。
许酒灵扭头和他对视，眼神里满是探究：“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多虑了，我只是不想你难过。”思及许酒灵在许家的遭遇，那身不由己的滋味，偶尔感慨，他也能稍微感同身受，“不过我的确有私心。”
“听说你昨晚留宿卫府了？”姜愈站起来，朝另一侧走了两步，背对着许酒灵。
许酒灵嗯了一声，回答地坦荡，“是。”
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抬眸朝着姜愈看过去。
“你……你是不是喜欢我？”许酒灵盯着姜愈的后脑勺，眼眸里写满了认真。
除了这个理由，她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做了公主，她日后可能要留在宫里，那就和姜愈日日相见了。
更何况公主只是一个名头，姜愈真的要做什么，她也是抵挡不了的。
姜愈再次感叹许酒灵的心思敏捷。
能快速地猜到他布的局，也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的动机。
他转身，走到她面前，眼眸温柔。
“你说得对，但是这一切都不算太晚对不对？”
他眼眸当中带着的痴缠缱绻溺人。
许酒灵调整了一下坐姿，小声道：“我和卫将军已经在一起了。”
姜愈不可能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在卫府歇了一宿。
姜愈深呼一口气，嘴边的笑容僵住了。
他就是知道，就是知道才想着让她去和亲，把她推出去。
姜愈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清明一片。
他根据许酒灵做的选择从而做出了选择。
“我朝失去了司邻域这一助力，若我所料不错，不出一个月，边关胡人便会来犯。”
“考虑到我朝兵力薄弱，我会考虑和亲事宜。”
“又或者说，卫曜将军带兵上阵杀敌，我们绝不和解。”
许酒灵忽然觉得悲哀。
可能姜愈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兄弟。
不管是前世还是在现在，对卫曜都极度不公平。
这个位面因为她的搅局，气运之女并没有出现。
但她还是成为了两个人之间斗争的导火索。
姜愈仍然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她要她在卫曜和和亲之间选一个。
若是再往后退一点，便选择留在皇宫，做姜愈的公主。
许酒灵看穿了姜愈的一切想法，她挺直腰背坐在椅子上，目光放在了地上的碎片。
“即是公主，那应当担责任。若是皇上觉得和亲是最好的选择，那我也没有不嫁的道理。”
许酒灵说到最后这语气极其轻，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镇定地掩盖着愤怒。
姜愈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这心却揪得更紧了。
她宁愿和亲，都不愿意留在皇宫。
她宁愿和亲，也不愿意卫曜受到伤害。
姜愈的目眦尽裂，难得地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他捏住许酒灵的肩膀，低喊：“就算你去和亲，他卫曜还是他出征，这是他的责任。”
许酒灵苦笑，去抵抗姜愈，“出征守卫国家是卫曜的责任，那你的责任又是什么呢？”
许酒灵抵抗不开，便放弃了，公公站在门外一言不发，低着头，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内里谈话的两个人身上。
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下来，他却不敢动一下。
姜愈回避了她的目光，他也觉得自己变得卑鄙。
“明珠公主即日起到宫中住下，和亲之前不允许她出宫门半步。”
许酒灵站起身，看着姜愈。
她难掩自己的情绪，走到姜愈面前逼他和自己直视。
“姜愈，当初是你不愿意带我离开的。”
许酒灵说的是一开始，她被陈炼带到青楼困于一方天地时。
那个时候，姜愈是比卫曜先来的。
她也向姜愈求助了，是姜愈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