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突然爆发出如重幽一模一样的嘶吼。
他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濒临崩溃。
换句话说，他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那一刻。
他内心中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凡事都有代价。
如果他选择保全自己，那么外面的那些人就必须死，而如果他选择保全外面那些人，他自己就不得不面对死亡。
他并不惧怕死亡，毕竟他本身就是被创造出来的，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这片天宇。
然而他的死，不仅仅只是他一人的事。
他一旦死去，这个世界中的所有生灵，乃至这片天宇下的所有生灵，将会失去唯一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车轮碾过，所有的一切将重回当初那一年。
世界崩毁，生灵涂炭。
最终，血族将彻底占领这片天宇之下的每一个世界，每一个角落，这片天宇之下也将只剩下一个种族，一种生灵，那就是血族。
他所在意的人，所在意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他突然握紧了拳头，任由指尖深深地嵌入手掌的血肉之中。
他的心猛地一横，骤然坚硬了起来。
他准备破开这片有限空间的屏障，让这片空间中那些多余的诡异幽光和恐怖至极的能量倾泄出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强行破开这片有些空间的屏障的时候，他的体内突然传出一阵沉闷的轰鸣。
下一刻，那些已经涌进他身体，即将将他身体撑破的诡异幽光和恐怖至极的能量，突然间快速减少。
震惊之余，他赶紧内视身体。
却骇然地发现，他的身体内部竟然也出现了一个飞速旋转的黑色漩涡。
这个飞速旋转的黑色漩涡虽然不如体外那个黑色漩涡巨大、猛烈，但是却足以维持他身体内部的平衡。
任由那些多余的诡异幽光和恐怖至极的能量疯狂涌入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将他的身体撑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了。
这片有限的空间内，很快便彻底稳定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重幽爆体所产生的诡异幽光和那些恐怖至极的能量越来越少，直至被他吞噬殆尽。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爆鸣声响起，他精心凝结出的那些空间屏障瞬间崩毁。
他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那些人的视线里。
原本正在厮杀的双方，看到这一幕，再次停了下来。
震惊之余，重幽带过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因为他们只看到了萧寒，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帝君出现。
萧寒身影一晃，转眼间便出现在了那为首的几道身影身前，缓缓扫视了一眼这几道身影，道：“重幽已死，你们没有必要再继续战下去了。”
这几道为首的身影同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寒。
足足过了五六息的时间，他才相继回过神来。
一个个惊恐不安。
萧寒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在场的都不是普通的修炼者，即便那些距离较远的人，也能很清晰地听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所以不仅仅是这几道领头的身影，跟着重幽一起来的那些人，每一个的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萧寒所说的是不是实话，也就是说，无论他们的帝君有没有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们的帝君并没有出现，这是不争事实。
他们原本就与萧寒所带来的这些人战的极为艰难，甚至已经有些处于下风，在这样的局势下，要是对方再加上眼前这位帝境级别的强者，那么他们的结局将毫无悬念。
在此之前，他们之所以一直都在苦苦支撑，是因为他们一致认为，他们的帝君还在，心中的那股信念还在。
眼下，他们的帝君已经不在了，他们确实没有继续战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敌我双方，他们刚刚还在与对方你死我活的厮杀，对方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很显然，他们的心里都没有底。
正是因为没有底，他们一个个才会感到恐惧。
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将对方赶尽杀绝，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对方的。
紧张、沉寂的气氛持续了好长一会儿，领头的几道身影里的其中一道，终于开口问道：“阁下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已经没有继续战下去的必要了，因为有阁下在，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只是不知阁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这些人？”
说话间，这道领头的身影，紧攥的手掌，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
萧寒看了一眼这道开口的领头身影，又看了看这道开口的领头身影身边的另外几道领头身影，随后他抬起头，缓缓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最后他的目光又回道了这道开口的领头身影，缓缓呼出一口气，道：“你们走吧！”
这道刚刚开口的领头身影猛地一怔。
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寒，战战兢兢地问道：“阁下的意思是，放我们离开？”
萧寒微讽地笑了笑，道：“你们与我并无仇怨，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我没有必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不过这种机会我只会给你们一次，要是下次再在战场上看到你们的身影，我便绝不会手下留情，希望你们都好自为之。”
稍稍顿了顿，他敛起笑意，表情骤然一肃，补充了这么一句。
“多谢阁下不杀之恩。”刚才开口的这道领头身影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他的神情骤然一肃，诚挚地朝着萧寒行了一礼，恭声道。
说话间，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不仅仅是他，他身旁另外几道领头的身影，以及在场每一位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萧寒行了一礼。
他们一个个敬畏的同时，也发自内心地感激。
他们确实应该感激萧寒，因为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
“先生，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看着他们已经远去的背影，萧寒一方的一位领头者凑到萧寒跟前，轻声问道。
萧寒知道这位领头者的担忧，无非是怕这些人又回到血族的阵营，往后再想对付他们就更加困难了。
起初的时候，萧寒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不过后来认真想了想之后，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没有了重幽这棵大树，这群猢狲，各自散去的可能性最大。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利益熏心者为了巨大的利益，甘愿去为血族卖命。
沉吟了数息之后，萧寒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让他们去吧！”
“是，先生。”这位领头者微微一礼，应声道。
“噗！”
这位领头者的身板还未完全直起，萧寒已经忍不住，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先生！”
“先生...”
这位领头者和其他人迅速朝他围了过来，一脸凝重。
萧寒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道：“不碍事，只是前面吞噬重幽爆体的能量时受了一些内伤而已，返回之后，休养一阵就没事了。”
其实这也是他放任那些人离开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他虽然成功吞噬了重幽爆体产生的那些诡异幽光和恐怖至极的能量，但是也因此受了不轻的内伤，一旦真的动起手来，势必加重内伤。
听完这番话，这些围着萧寒的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萧寒抬手，擦了擦嘴角两边的血迹，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是，先生。”众人齐声应道。
话音刚落，他们便警惕地护着重伤的萧寒，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
……
萧寒这边的厮杀已经结束了好长时间，昊虚仙域那边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时间差距，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蛮古仙域距离昊虚仙域本就较为遥远，那一边就算与重幽和金不焕同时出发，也会更晚赶到目的地。
其二，那一边根本不可能与重幽和金不焕同时出发，因为重幽和金不焕离开的时候，将他们本部的力量全部带走了，而集结在蛮古仙域的血族力量显然不足以进攻已经汇集了好几个仙域强者的昊虚仙域，所以那一方不得不临时调集大量的血族力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两位血族大佬和蛮古仙域的主宰安古一，集结了短时间内所能集结的所有血族力量，对整个昊虚仙域发动了规模空前的进攻。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集中力量，猛攻一处，很快就能在昊虚仙域的防御网上撕开一道口子，然后长驱直入。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大战持续几天几夜之后，他们却仍然被挡在了昊虚仙域外围。
直到这个时候，两位血族大佬之一的血秂，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这样的场景，与当年他和那位已经死去的血族大佬，以及重幽、金不换，一同进攻昊虚帝宫时的场景竟然如出一辙。
“修罗杀阵？！”
血秂将这一发现告诉血煞和安古一的时候，这两位同时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两位对于血秂口中的修罗杀阵虽然并不了解，但是身为帝境级别的存在，知晓的东西比这个世上的绝大多数修炼者都要多得多。
他们很清楚，任何一个法阵都有相应的局限性，尤其是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击性法阵。
所以他们很难想象，这个以杀戮得名的法阵竟然能够覆盖整个昊虚仙域。
而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法阵之中，竟然还有一丝杀戮法则的力量。
“大哥，安域主，这个修罗杀阵，我曾经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攻破，想要破开这个杀阵，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便是，以绝对碾压的力量，让杀阵中的所有人全部失去抵抗的能力，可是想要做到这一点，短时间内很难办到，退一步说，就算办到了，我们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当血煞和安古一刚刚回过神的时候，血秂神情肃穆地继续说道。
血煞猩红色的眼眸骤然眯了起来：“就没有其他更好的破阵之法了吗？”
血秂沉默不语。
血煞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安古一身上，问道：“安兄，你怎么看？”
安古一皱了皱眉，道：“修罗杀阵乃是修罗仙域的终极杀阵，据说阵中还融入了杀戮法则的力量，如果覆盖整个昊虚仙域的这道法则果真是此阵的话，除了这个办法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而且这种来自一个仙域的传承底牌，就算有其他的办法可以破开，短时间内我们也无法弄到。”
血煞的眼皮跳了跳，也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