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扯着白伍佑还没有过来，我给你们指一条路，你们快走吧！”
章程进来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这让凤向晚不由得挑起眉多看了他一眼：“这位大人，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章程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姑娘，你们是好人。我不能再看你们这群好人遭到白伍佑的毒手了。”
“那个白伍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根本就不配为荆州的父母官！死在他手中的荆州百姓数不胜数，就连这荆州的官员都有大半遭到他的毒手！”
“原本我也是这荆州的一方父母官，看到与自己为官多年的同伴就是因为没有投靠他而一个一个被他陷害致死，姑娘，你们快走吧！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来荆州送死了。”
“这位大人，请恕小女子愚笨，听不懂你在讲些什么？”
“白大人心善，见我们前来荆州没有落脚的地方，破例将我们留收留在府上。”
“这位大人白日里还与白大人把酒言欢，怎么到了晚上，到小女子这，反倒是说起了白大人的坏话？”
凤向晚一脸怀疑又为白伍佑抱不平的模样，短短的几句话，说的都跟真的一样。
要不是之前了解事情的经过，乔月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家小姐这是真的在为白伍佑打抱不平了。
“姑娘，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一些事情，我不想再让无辜的你们深陷其中。”
“小女子愚笨，听不懂白大人在说什么。”
章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看着少女懵懂单纯的样子，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其实也和她一样大的年纪。
他摇摇头，很快就红了眼眶：“姑娘，如今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荆州，早已和如今的荆州不同了。这里饿殍遍野，这里的百姓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热情好客，他们都是一群饿惨的人，为了争夺一口吃的，不惜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
这些，凤向晚自然知道。
她娇俏的面容也逐渐变得凝重：“荆州街道上那些跪在地上祈求粮食的百姓，我来时路上都看到了。”
“姑娘生的貌美，说句实在话，这个世上能见姑娘之容的人，不会有哪个男人不动心。白伍佑就是看上了姑娘的美貌，才将姑娘留在府上！”
“这位大人，我不是傻子，白大人看我的眼神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的亲人在荆州，我此次来荆州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一定要将他们带离荆州。”
“姑娘，听我一句劝，放弃吧，你根本就带不走他们的。不仅你带不走他们，就连你们自己也出不去。”
“眼前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今夜，趁着白伍佑还没有来找你，我知道这有一条路可以从荆州离开，你们快些走，不要再晚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到时候你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凤向晚摇头，语气也十分坚定：“不，不找到他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大人的一片好心我领了，但是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放下他们不管。”
“可是你可知，你留下来最终结局会是什么？”
“荆州这数月来，死伤人数将近超过了荆州的一半，很有可能这死去的人中就有你的亲人。即便你们的亲人命大，你们又能怎么保证，在你们将他们找回后，荆州眼下的情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你们又将所有的粮食全部分给了荆州的那些难民。姑娘觉得，你们这么多人，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章程的话，倒是真的把凤向晚给问住了。
章程看着她：“白伍佑那个禽兽对姑娘存有想法，所以才会将你们留在府上。那是因为他对你有所图谋。”
“今日姑娘来时也看到了，府上的那些歌姬，全是从这群荆州百姓里面挑选的，貌美的白伍佑全将她们留在了府上，终日让她们歌舞陪酒。”
“之前的一些歌姬，白伍佑看腻了玩腻了，早就将她们给扔到了那群死人的堆里，压根不顾她们的死活！”
“......”
“.....”
听着章程一句一句，浑身颤抖的说着白伍佑的种种恶行。
他仿佛感同身受般，这段时间，他看到了太多白伍佑做出的混账和恶毒事。
可是替无可奈何，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有把柄在白伍佑的手上，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惨死在白伍佑的手上，看着他们活活的饿死，看在他们跪在地上痛苦着向他求救。
他甚至都不敢走出白府的大门。
每天晚上，他都睡不着觉，每次一闭上眼，他的耳边，脑海里，回旋着的全是那群人凄惨的哭声和嚎叫声。
还有他们伸着手，无助的向自己求救的样子。
章程猩红着一双眼，痛苦的蹲下身去。
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颅：“我实在是枉为荆州百姓的父母官！以前他们那么敬重我，相信我。而如今，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受难，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该死，我真的是该死啊！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遭受这些苦难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
“......”
听男人无比自责又痛苦万分，无可奈何的话。
一旁的乔月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清正廉明的好官其实她也见过不少，不过那都是在京城，都是一些大官，他们虽然为官清廉，但是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
即便心中痛苦万分，或者是无可奈何，也不会像他这样，痛哭成这副模样。
看着从男人眼里流出的泪，很快就将他面前的一小方空地给打湿。
男人的悲痛，男人的无可奈何，都可以从他的神情和眼泪中看得出来。
他是真的无措，真的无可奈何，也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任由事情演变成了如今的这副局面。
“公....小姐。”
乔月在一旁偷偷的扯了扯凤向晚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