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如玉觉得李焕说的很有道理，可见到李焕如此得意，柳如玉依旧有些不服气地问道：“你怎么就敢断定闯军今年冬天会再次南下？”
李焕这时候自然不能说我读了一本《明朝那些事》，书中可是详细记载了高迎祥再次率闯军南下，企图换个姿势再来一次，可没想到他碰上的是狠人卢象升，最后高迎祥在攻打滁州的时候差点被卢象升给阵斩。
“如今朝廷在一南一北设置了两个总督，洪承畴负责西北，卢象升负责东南，你知道吧？”李焕微微一笑后问道。
“这个还用你说，肯定知道。”柳如玉一脸轻蔑地回答道。
如此大事不说柳如玉这样的商界女强人，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晓一二，可柳如玉不知道的是这和闯军南下有什么关系。
“那我再问你，这两个总督你哪个更熟悉一些？”对于柳如玉的蔑视李焕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接着反问道。
“自然是对洪承畴熟悉一些，闯军这些年在他手里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洪承畴心狠手辣，对于闯军向来是赶尽杀绝，至于卢象升倒不是特别熟悉。”柳如玉想了想后回答道。
洪承畴和卢象升二人虽然如今的官位品级都一样，可洪承畴出道可比卢象升早多了，更为关键的是，洪承畴一直在西北主持剿匪事宜，可以说洪承畴头上的那顶乌纱帽就是靠无数闯军的人头换来的。
而卢象升则不同，不仅出道较晚，更为关键的是他一直是在北直隶地区为官，虽然闯军也偶尔闯进北直隶祸害百姓，可北直隶毕竟不是剿匪的主战场，卢象升及其麾下的天雄军更多的是保境安民而不是直接围剿闯军。
如此一对比，柳如玉说她更加熟悉洪承畴倒也没错，毕竟这么多年战死的闯军有一多半是被洪承畴收拾的，这样的狠人，出身闯军的柳如玉想不熟悉都不行。
“那你觉得他们二人谁更厉害？”李焕随后又问道。
“这哪能比较，我说了对卢象升不是特别熟悉。”柳如玉摇了摇头后拒绝道。
“不管熟悉不熟悉，你就按你的猜测来。”李焕直接逼问道。
“那还是洪承畴。”柳如玉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不得不说洪承畴给闯军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了，柳如玉最后还是选择了洪承畴。
“你会这么选，想必那些个闯军头领也会这么选。”李焕一脸笃定的说道。
洪承畴的恐怖，闯军已经见识过了，可卢象升的恐怖，这些个闯军恐怕还没见识过，最起码大多数闯军没有见识过。
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些已经被洪承畴杀得心寒的闯军肯定会选择到卢象升这里碰碰运气，万一运气好，南方这边的卢象升是个软柿子呢？
反正已经够惨了，难不成还能惨过面对洪承畴的赶尽杀绝？
“况且去年冬天闯军南下可谓吃得满嘴流油，这又到了冬天了，你觉得这些闯军不想再来试一试？”李焕最后问道。
不得不说李焕这一番解释很有说服力，可女人一旦犟起来，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能解释说服的了的。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闯军的确会南下。”柳如玉说完话锋一转对李焕继续说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去年的官兵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今年肯定整顿兵马，纵使闯军再次南下，官军也早有准备。”
李焕见柳如玉为了反驳自己连立场都不要了，不禁有些好笑，要知道柳如玉可是正儿八经的闯军出身，如今反倒站在官军的立场上说话了。
“我没听错吧，你觉得眼下这些官兵靠谱吗？”李焕一脸玩味地对柳如玉问道。
“别管靠不靠谱，今年冬天各地官兵肯定严阵以待，即便闯军南下怕是不会持续去年那么长时间，如果停顿的时间较短，那苏杭地区的布行老板们完全有时间把丝绸赶出来。”柳如玉一脸挑衅地向李焕问道。
如果仅仅从这一方面来说，柳如玉这说法确实没错，毕竟去年闯军南下是打了官军一个措手不及，各地衙门为了协调派兵耽误了不少时间，可因为有了去年的那次教训，闯军再次南下，各地衙门的反应速度应该会快不少，留给闯军祸害百姓的时间自然也不会太长。
如果闯军只是在江南打了个转，那对布行老板的影响自然不会太大，如果赶一赶还是能把订单完成。
李焕也希望事实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可李焕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柳如玉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
“如果江南只有一个卢总督或者一个朱总督，情况很可能会如你说的一样，可惜的是如今江南有两个总督。”李焕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这下轮到柳如玉有些疑惑不解了。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可如果一条蛇长了两个脑袋，那这条蛇到底听哪个脑袋的？”李焕一脸意味深长的问道。
“你是说卢象升和朱大典二人会有一场恶斗？”柳如玉当即反应过来问道。
“不是会有，而是已经开始了。”李焕直接回答道。
此前朱万化来颍州时就和李焕有过一次交谈，朱万化为了让卢象升下台，想让李焕直接放水，让闯贼从淮北进入江南，只要闯军到了江南，卢象升纵使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朱大典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借闯军的手除掉卢象升，因为只有卢象升死了，朱大典这个总督大人才觉得舒坦，毕竟一山难容二虎，江南地区有一个总督大人就够了。
“这些个狗官，有这本事去打建奴多好啊，天天窝里斗算什么本事。”柳如玉听完不禁骂道。
“你这可把我也骂进去了。”李焕哈哈一笑后说道。
“你不算狗官，可也不算什么好官。”柳如玉剜了李焕一眼后说道。
“我怎么就不算好官了？”李焕有些无语地问道。
“因为这个世道太恶了，好官都不长命，我只希望你不做个坏官就行了。”柳如玉有些动情的说道。
李焕没想到柳如玉最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明天就动身去苏杭，早点把订单谈下来。”柳如玉为了避免尴尬，当即向李焕请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