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说罢，前厅寂静了片刻。
江大夫人叹了一口气，端起了茶杯。
“舅母，并非是清澜没有良心，若嫁给王爷真是燕燕妹妹最好的归宿，即便是王爷和燕燕妹妹都不愿意，我也会促成这门亲事。可是……燕燕妹妹和王爷的态度，您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沈清澜道。
江大夫人又叹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沈清澜命人端来了一杯新茶，亲自接过茶杯，放到了她手边。
“舅母，我这个摄政王妃，也不过就是表面光，背后何人不说呢？人都说，我沈清澜，不过是商户出身，根本不配做王爷的王妃，可是我当初，也并未想过邠王会成为摄政王。不管他是谁，在我心里，只认他是赵瞬便罢了。燕燕妹妹心性纯良，我也甚是喜爱，他日若母仪天下，她这个官宦大家的小姐，也定要比我强上许多。舅母，她那样好的女孩子，不该屈居于后院，做一个妾室。”沈清澜又道。
江大夫人端起了那杯新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沈清澜轻轻勾唇，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又对嘉澜居的小丫头说道：“去拿些果子来，说了这么久的话，舅母多半也饿了。”
“不必了，叨扰了半日，我也该回去了。”
“舅母，清澜送您。”
“临园府中事多，就不必送了。”
江大夫人走后，妍儿走到了沈清澜身边，道：“王妃，您一大早一直没消停，不如回嘉澜居好好休息吧。”
“嗯。”
沈清澜站起了身，离开了嘉和居。
路上，福儿笑道：“王妃，江大夫人定是被您说动了，做咱们王爷的侧妃，怎敌的上做皇后呢？”
“你这傻丫头，江大夫人不单单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表小姐。王妃说的对，表小姐和王爷之间本无意，强求也不会幸福的。而且，咱们王妃拿自身的事做比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江大夫人才会动摇。”妍儿道。
“嗯，的确如此。想必江大夫人也看的出，咱们王妃，是真心疼惜表小姐，才会不同意表小姐进门。”福儿道。
“江大夫人说的对，我们的确是对燕燕妹妹有愧。只是我没想到，江大夫人竟然如此透彻，把燕燕妹妹进临园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沈清澜道。
“是啊，想必表小姐，也对江大夫人说了许多。”
江大夫人回府后，直接去了江绰的院子。
江绰坐在琴边，双眼空空，人也瘦了许多。
“小姐，夫人来了。”
小丫头提醒了一句，江绰才回过神来，起身行礼。
“母亲。”
江大夫人坐了下，冷冷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小姐说。”
“是。”
小丫头们离开后，江绰苦着脸说道：“母亲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反正我的这些事，阖府上下无人不知。”
“燕燕，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你表兄？他一表人才，看着你长大，对你疼爱有加。”江大夫人问道。
江绰坐了下来，随手拨了一下琴弦，“母亲明知故问。女儿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把瞬表哥当做哥哥看待，从未有过其他心思。瞬表哥也是，一直当拿我当亲妹妹一般。”
江大夫人看着她，又问：“那你对五殿下呢？”
江绰低下了头，道：“我与五殿下情投意合，母亲不也知道吗？实话告诉您，在临园的时候，我曾对沈家的二少爷一见钟情。”
“沈家二少爷，探花郎沈清石？”
“不错，女儿见沈二公子玉树琳琅，心生倾慕，后来也是嫂嫂劝了我许多好话，我才幡然醒悟。母亲，难道我就不配为人正室吗？为什么偏要做小？”江绰道。
“母亲何时说过，定要你做小？”江大夫人反问。
“母亲是没说过，可是母亲偏要我做瞬表哥的侧妃，难道不是做小吗？五殿下又有什么不好？就连瞬王兄和大相公们都觉得他可承袭地位，这就证明他值得托付。更何况，女儿名声受损，他也从未嫌弃。”江绰说道。
江大夫人轻笑。“燕燕，今日，母亲去了一趟摄政王府。”
“母亲……”
江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泪瞬间打湿了眼眶。
“母亲能不能给女儿留些颜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难道，非要搅的天翻地覆不成？天下人若真是要说嘴，难道女儿做了妾，他们就不说了吗？咱们江家的颜面就能保得住了吗？反正都是被人诟病，我为何不嫁给一个爱重我的人？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的皇帝！”
江大夫人沉默了片刻没有回话，江绰捏着手帕擦了擦眼泪，又道：“太后娘娘，身为女儿的姑母，拿女儿当棋子，女儿却只能照做，可没想到的是，就连母亲您也要逼我！”
“罢了罢了，我也不逼你了。你说得对，摄政王妃说的也没错。”江大夫人说道。
江绰抬眸，问道：“嫂嫂说什么了？”
“摄政王妃说，她作为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却做了摄政王妃，也经常忍受冷嘲热讽，但是她从来不在乎。她还说，若是你做了皇后，没人敢说什么，即便有人说，也不过是因为嫉妒。我啊……回来的路上也想了想。若是暗地里有人嘲讽我家燕燕，那多半就是因为他家的人，没能做上皇后。”江大夫人说道。
“母亲……”
江绰再次擦了擦眼泪，江大夫人起身走到了她身边，将她揽进了怀里。
“摄政王妃还说，若我真的心疼你，就不该在乎别人的冷言冷语，名声，没有我宝贝女儿的幸福重要。燕燕，只要你高兴，母亲怎么样都行。你父亲，还有祖父祖母那边，母亲会去说的。”江大夫人说道。
江绰靠在母亲怀里哭个不停，江大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劝但：“好啦，别哭了，这些天你气色不好，身子也亏了，瘦了这么多，还怎么出嫁？咱们就高高兴兴的，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江绰点了点头，道：“母亲，谢谢您。”
“傻孩子，你和母亲还客气什么。听母亲的话，这几日好好休息，养养身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