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婆。”
姜宝玉每每想到姜荣喜，都会红眼睛，这会儿听了水寒舟之言，她更是为姜荣喜心疼难过。
“难道姑婆就没有怀疑过么？为什么就这么傻，竟然自己吃下了毒药？”
水寒舟也是无奈，“怪只怪赵氏太狡诈，她太了解皇帝，也太了解姜老尚服了。”
他这么一说，姜宝玉倒是能理解了。
皇帝就是这样的人啊，他对永义皇后和自己的孩儿都能如此狠心，说放弃就放弃了，更何况是一个女官？
况且当时水漓歌态度不明，郭恒又是皇帝身边仅次于天一之人，姜荣喜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
就算是真的怀疑，难道她能当着皇帝的面去问么？
要是皇帝不知道姜宝珠的事，岂非是弄巧成拙了？
这个事也不能去问水漓歌，听郭恒的口气，皇帝赐药这件事分明是背着水漓歌做的，要是她因为此事厚着脸皮去与水漓歌求情，便是揭穿了皇帝。
皇帝更加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姜家。
是以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她只能默默吞下苦果，尽快结束此事。
姜宝玉想起自己刚进宫时那般的横冲直撞，为了找到姜宝珠留下的蛛丝马迹，四处惹祸，却全然不知姜荣喜竟遭受着那般痛苦。
当初姜荣喜为什么会伪造姜宝珠的那封信骗她，姜宝玉如今也可以理解了。
正是因为理解了，她才越发地心痛难忍，不禁捂住胸口，紧闭双眸，痛得浑身抽搐。
水寒舟看着心疼，下意识起身上前，站在姜宝玉的身后，让她的背靠在自己小腹上，能够舒服一些。
“那不怪你，你毕竟什么都不知道。”
姜宝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不要管我，你只管继续说我阿姐的事情便是。”
水寒舟于是继续讲述。
苏蝶儿作为赵国探马，早已掌握了皇宫地图已经防御体系，她还特意避开了姜家在宫中的暗桩，把被迷晕的姜宝珠和安祖一道送出了宫去，交给神都内的赵国探马处置。
原本他们是想要弄死二人的，但那探马贪财又好色，对姜宝珠图谋不轨，若非安祖药醒后出手伤人救下姜宝珠，险些酿成大祸。
加上姜家派出的暗桩四处搜寻二人下落，赵国探马为了不暴露身份，急于处置二人。
情急之下，其中一个探马提议与其将人杀了，不如拿去卖了，还能赚些银钱。
只不过不能在燕国卖，要拿到赵国去卖。
这些消息，是水寒舟在晋国时，从伪姬的口中听到的。
当时伪姬得知水寒舟要揭穿她的身份，便说自己知道燕国一个惊天秘密，愿意与他交换自己的性命。
其实不过是为了转移水寒舟的注意力，并没有打算供出赵芸沫。
竟是阴差阳错叫水寒舟知道了姜宝珠在赵国的事。
可待他要继续追问时，伪姬竟暗算他，将他重伤后飞窗逃脱，甚至还烧了青楼，让晋国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后来派人去赵国打听，却只是打听到当年买下你阿姐的奴隶主，那人只说当年你阿姐被一个神秘人花重金买走了，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去做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神秘人？”
姜宝珠双眼微睁，带着希望的同时又有一丝害怕。
若这神秘人是好人，那阿姐自然无事。
可若他是坏人，那阿姐……
不会的，阿姐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她不会的！
但若是她当真没有出事，这么多年了，她作甚不回来呢？
难道是忌惮赵氏的势力，不敢回来么？
若真是这样，如今赵氏已经倒了，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阿姐了？
想到这里，姜宝玉一双眸子很快亮了起来。
“得赶紧把赵氏倒台的消息，传到赵国去，要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那种。”
这种事情，用不着水寒舟的帮忙，姜家自己就可以做到。
姜宝玉有了这种想法，就再坐不住，几乎立即就要起身去找人把消息递到姜家去。
水寒舟却将她拉住了。
“你拉我做什么？赵氏犯下那样大的罪行，就算我不说，皇帝也不会放过她，她的事儿早晚是要昭告天下的，我先替皇帝说了又有什么不好？”
“我不是不让你去说。”
水寒舟心疼地拉姜宝玉入怀，叹着气道：“只是你也不瞧瞧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就算你不歇息，别人也是要睡觉的。”
姜宝玉这才想起来去看天，玄月高照，确实太晚了。
她便也沉下心来，无奈地叹起气来。
很快，她又咬牙道：“那皇帝到底会如何处置赵氏？她做了这么多的坏事，绝对不能轻易算了！”
听了这话，水寒舟又一次皱起眉头，说到对赵氏的处置，这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当初明知赵氏阴险，他与皇帝却都默默隐忍，就连今日皇帝对赵氏忍无可忍，要治她的罪时，也都要秘密处置，就是因为赵氏对水漓歌意义非凡。
她是比他这个亲弟弟还要重要之人。
在定国公夫妇镇边这些年，是赵芸沫填补了水漓歌在亲情这一块的空白，从前水漓歌不知道皇帝要处置赵芸沫也就罢了，如今她知道了，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叫皇帝做成此事的。
但这种事情，他无法与姜宝玉说。
不然就又会跳到那个永恒的死亡问题上。
“我和你姐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
而就在水寒舟为难之时，暗竹忽然来到了门前，他的身影映在门上，被水寒舟发现。
“什么事？”
“大人，惜花宫传出消息，赵氏刚刚意图刺杀皇后娘娘，已经被皇帝护卫就地正法了。”
姜宝玉和水寒舟还来不及惊愕，蓬莱殿的人又过来找姜宝玉，说是皇后宣她有话要说。
虽说是蓬莱殿的人来喊的，可去的地方却还是惜花宫。
一进正殿，姜宝玉就瞧见一张铺满鲜花的白玉床，赵芸沫的尸首躺在上头。
大约是水漓歌下了令，宫人很是用心，已经为赵芸沫擦干身上的血迹，换好干净的衣裳，还化了美美的妆。
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活着的时候还要美艳。
水漓歌这会儿正伏在床边止不住地哭泣，不论林蜜怎么劝说，都拉不起来。
“皇后娘娘，御用尚服局姜掌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