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良自认自己的舌头还算灵敏，昨儿个试过菜。
不说能还原得十成十，仿个七八成还是没问题的。
一大早，他便挂出了菜牌。
除开那些临时买不着的珍贵食材，其他十二道菜，全都是老夫人寿宴上的菜色。
很快，便有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进了酒楼。
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张万良打起精神，赶紧上前招呼。
“几位吃点什么？我们吉祥酒楼应有尽有。
今日还有孙老夫人寿宴上的菜色，保管叫人满意。”
老者看了看张万良，落座。
“昨儿个老夫人寿宴，是你操办的？
厨艺不错，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你这酒楼开了多少年了？”
一听这话，张万良便知道这老者是他要等的贵客。
当即陪着笑，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是我，是我徒弟。
可他昨晚连夜回乡下去了，暂时回不来。”
老者得到想要的回答，也不多问。
看着菜牌，点了几道昨日寿宴上的菜。
张万良让他们稍等，挽起袖子进了后厨。
使出浑身解数，做好菜端上桌。
其中，就有一道红焖鹿肉。
老者先下筷，其他几人跟着尝了一口。
若是旁人，或许尝不出这里头细微的差别。
可他们的舌头向来挑，一试便觉出了不对劲。
下锅时火候太大，糖色太焦，有些发苦。
老者眉头微微一皱，放下筷子。
张万良心道不好，赶紧为自己找补。
“老夫人做寿宴，把酒楼的汤头都拿去用了。
这锅鹿肉汤头，是我徒弟临时熬的。
是不是，有些不到味儿？
不然，试试别的？”
不等老者说话，就闻到外头飘来一股浓郁的香味。
几人抽了抽鼻子，一脸不解。
“这味儿，不就是昨晚那道红焖鹿肉吗？
怎么，像是隔壁飘出来的？”
几人的目光，狐疑的落在张万良身上。
张万良神色一转，低头叹了口气。
“隔壁有个小姑娘，跟我们过不去。
成天不干好事，尽照着我们的菜牌做。
这些菜都是我跟我徒弟苦心研制出，特意给老夫人祝寿用的。
却被那小姑娘抄了去，这年头认真干活儿的人。
还比不上，偷旁人菜单的人好过……”
老者自己也是做酒楼的，自然知道，对一个厨子来说。
辛苦研制出一道新菜，被旁人偷了去，是多难受的事儿。
他看了几人一眼，几人了然起身。
“掌柜的别着急，我们去看看。
若真是这样，我们替你讨个公道。”
几人出了门，直奔如意酒楼。
张万良见有人帮忙，也赶紧冲了过去。
来到如意酒楼门口，老者看着那破旧的门头。
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跟隔壁吉祥酒楼比起来。
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心中越发信了张万良几分。
他带着几人进门，随意落座。
隔壁桌上，摆着一个红泥炉。
上头炖着的，正是红焖鹿肉。
闻着一模一样，看着，也一模一样。
这便是证据，老者心生怒意。
见苏锦绣来回穿梭忙碌，估摸着她应该就是张万良说的人。
当即一拍桌，重重呵斥道。
“你这小姑娘好生不要脸，做厨子的辛苦研制出的菜色。
却被你偷奸耍滑拿去撑场面，若真如你这样。
往后还有哪个厨子会潜心研制好菜？不都去偷窃人家成果便是？”
闻着味儿找来的食客听到这话，纷纷好奇张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锦绣擦了把手，瞥见说话的老者十分陌生。
又见张万良在门口，鬼鬼祟祟，登时也明白了几分。
不由，有些好笑。
“什么叫，我偷了旁人辛苦研制的菜？”
张万良想借这机会摸黑苏锦绣，顺便让自己攀上老者这关系。
立马进门，破口大骂。
“苏锦绣，每回我吉祥酒楼卖什么，你就依样画葫芦。
不是偷了我的菜单，是什么？”
苏锦绣听着这话，不由好笑。
“这个菜，是你想出来的？”
老者见苏锦绣不知悔改，不由皱眉。
“是他与他徒弟想出来的，倘若你不认错，这酒楼便不用开了。”
苏锦绣勾了勾唇，将红焖羊肉盛出来。
“据我所知，这些都是孙老夫人寿宴时，请的厨子创的菜色。
可那厨子，并不是你的徒弟。
要真说起来，偷窃菜单的，是你。
不要脸的，也是你。”
张万良被苏锦绣说的有些心虚，却不肯在众人面前露怯。
“谁说的？那就是我徒弟。
可惜我徒弟是回乡下了，不然定会给你好看。”
小泥炉上的红焖鹿肉炖的咕嘟咕嘟冒泡，香味越发浓郁。
看热闹的众人不住吞口水，他们不管是谁研制的，好吃不就得了。
挡在门口不让人进，恶心谁呢？
“哟呵，这吉祥酒楼的掌柜又要给谁好看？”
陈管事跟张大人从人群后走出来，径直坐在桌前。
张万良的心越发虚了，低着头支支吾吾。
那老者倒不是个怕事的，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这位掌柜的跟他徒弟辛苦创了菜色，给老夫人做寿用。
却被这小姑娘偷窃了菜单，以此来揽客。
这般行径，着实叫人不耻。
管事是孙府的人，理应帮忙管一管。”
陈管事点点头，夹了一块红焖鹿肉。
“是该管一管。”
鹿肉入口，鲜嫩软糯，口齿留香，滋味真是绝了。
“锦绣，你什么时候是他徒弟了？”
苏锦绣摇头，给陈管事倒了一杯虎骨酒。
“不是，我也觉得奇怪。
他跟疯狗一样，上门就胡乱攀咬。
我寻思着，昨儿个做完寿宴就走了。
菜单都在我脑子里，更别提给他了。”
听到这儿，老者明白过来。
张万良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他知道苏锦绣跟孙府攀上关系，没想到孙府居然将这么重要的寿宴，交给苏锦绣办。
这苏锦绣，到底有什么本事？
陈管事一口鹿肉，一口虎骨酒，美滋滋的挑眉。
“听见了？张大人，我寻思着，这张掌柜跟你一样姓张。
三天两头挑事，却从未受过惩罚。
莫不是，跟你有什么亲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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