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峰顶，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纵横交错，风清扬的剑势浑然一体，他的动作并不快，每每却仿佛能料敌于先，以慢打快，竟然还占据上风。
陈立的剑法凌厉，干脆利落的连招极具美感，他的剑法经验比起风清扬自然差了一大截，可他的反应速度极快，这得益于强悍的神属性，使得陈立可以弥补经验和剑法层次上的不足，勉强跟上风清扬的节奏。
两人你来我往，压制着自身的力量，以纯粹的剑法对招拆招，刹那间便交手十几个回合。
令狐冲站在一边，看的目眩神离，直到这一刻他才认识到自己和陈立之间的差距。
“原来这才是独孤九剑。”他瞪大了眼，疯狂的汲取营养，有风清扬的亲身示范，他的剑法经验在短时间内暴涨一大截。
而场中正在交手的陈立也同样如此。
他以原本的辟邪剑法为骨，融合一段时间所学，再加上前世的经验，又借鉴了独孤九剑的剑意，在异能的帮助下，众多技巧经验融合，让他创出了一套新的剑法。
可剑法草创，招式的衔接自然不够圆润，招式仍需取舍，但有了风清扬这一个大高手喂招，陈立进步惊人，脑海中的奇思妙想分分合合，每每都有惊人之举。
“妙哉，妙哉！”
风清扬本以为自己会老死于山中，原本只打算将独孤九剑传承下去，却不曾想在华山峰顶，竟然能够遇到一个能和自己剑法一较长短的年轻人。
他又是欣喜又是惜才，在出剑指导令狐冲的同时，也不忘引导陈立。
他这时已经看出来，陈立根本没有学过独孤九剑，只不过他自创的这套剑法，在剑意上和独孤九剑有相似之处。
一个是料敌于先，一个是后发先至。
打到现在，就算没看过独孤九剑的总纲，陈立对于这套剑法也有所了解，在他看来独孤九剑所说的无招胜有招只是壳子，真正的核心便是料敌于先。
剑法总纲更像是一套归纳总结，修炼者的眼界越高，套着独孤九剑的公式就能解更多的题。
而陈立，他虽然是拳法大家，拳脚兵刃也有相通之处，但毕竟不精通剑术，没学过独孤九剑的前提下，经验自然差了很多。
可陈立的反应惊人，这种来自于身体上的强化，远超其他武林高手，这可以让他在间不容发之际作出更多的判断。
所以他的万法破取的便是后发先制，假以时日，等他的经验提升，就算没有独孤九剑的总纲，他也能做到料敌于先，到那时再加上这一手快剑，才是剑法真正大成的时候。
独孤九剑是遇强则强，陈立此时创的万法破，也有同样的属性，但因为他本身速度极快，剑法凌厉，普通对手如果跟不上他的速度，那根本不需要陈立后发先制。
一手快剑，结合精妙的剑法便能乱杀。
从实用性上来看，陈立甚至觉得自己此时的剑法更胜一筹。
当然单论剑术，此时的他还不是风清扬的对手，但笑傲世界，哪怕招式占的比重很大，可实际上练到巅峰之处，浑厚的内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所以陈立并不会陷入到只追求剑招的怪圈。
两人你来我往，陈立的进步速度惊人，初创的剑法在他手中越来越完善，风清扬也乐于成全，有意控制着自己的出招，引导陈立快速成长。
就这样，两人从清晨一直打到正午，直到风清扬露出些许疲态，才纷纷罢手。
“感谢前辈的指导。”陈立收剑行礼，今天这一场比试，他得了天大的好处。
“这是你应得的。”风清扬爽朗一笑，他虽然内功浑厚，但毕竟年事已高，体力衰减，连续斗剑一个上午，多少有些疲惫。
反观陈立仍旧神采奕奕，仿佛有用不完的体力一般。
那是上一个世界的武道精华，肉体已入宗师之境的陈立再加上内力的支撑，多了不敢保证，打上一天一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风太师叔，难道陈兄弟也学过独孤九剑？”令狐冲问出了心中疑惑。
“非也，非也。”风清扬摇摇头。
“大道至简，却殊途同归，我原以为陈小兄弟在其他地方学过独孤九剑，可和他交手之后才发现，只是剑理相似，却有本质区别。”
“真是天纵奇才，陈小兄弟的剑法竟和独孤前辈想到了一块儿，他年纪轻轻就有此见解，假以时日，未必不是另一个求败。”
“老前辈谬赞了。”陈立一脸谦虚。
之前和令狐冲的交流，他就一再给自己立人设，有了剑杀田伯光，金盆洗手，仗义执言和护送家眷东去等事迹，此时的陈立在江湖上也名声大振，众人谈起他都会竖起拇指，称赞一声义薄云天少年英雄。
接下来一老两少，聚在一起喝酒论剑，风清扬剑法超绝，知识渊博，陈立是前世的拳脚大宗师，触类旁通之下，每每也有惊人见解。
令狐冲虽然差了一些，但他悟性惊人，想法也是天马行空，几人相谈甚欢。
这一次煮酒论剑，三人一直谈到深夜，陈立才匆匆下山。
接下来几天，陈立索性就住在了思过崖附近，他知道风清扬是真正的隐士，此时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销声匿迹，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他当然使劲的薅起了羊毛。
于是在交谈之中，陈立毫不藏私，令狐冲也仿佛忘记了门派之别，在交流中尽数施展山洞中其他剑派的绝学。
这大大丰富了陈立的眼界，另外在风清扬的帮助下，他的新剑法愈发的完善，直到十天后，陈立才离开思过崖下了山。
夜间的思过崖顶一片寂静，令狐冲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剑法突飞猛进，虽然比起陈立还有所不如，可放眼整个江湖却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剑法高手。
心中畅快，他忍不住站在崖顶放声长啸。
对于令狐冲来说，最近这一个月的经历，算是他这二十几年人生中最快活的一段时光。
“风太师叔，明天等陈兄弟上山，我定要和他好好比试一番，您教了我这么久，在咱们华山思过崖，我这华山大弟子，怎么也得赢他一招半式。”
令狐冲一脸兴奋，风清扬却神情落寞。
“聚散离合，咱们的缘分已尽，只希望你们下山之后不要对任何提起我的事情……就算是对你的师傅师娘，你未来的妻子也不许。”
“风太师叔，您要去哪儿？”令狐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中再无喜悦。
“我曾立下誓言，不再与人真正交手，这一个月和你们相处，我也收获良多，是时候离开了。”
令狐冲神情悲伤，“风太师叔，弟子资质愚钝，让您失望了，像陈兄弟那样的天纵奇才才配学你的高绝剑术，您应该把独孤九剑传给他，而不是我。”
“你这傻小子心肠到好。”风清扬哈哈一笑。
“傻孩子，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是愚笨之人，那整个华山上下，包括你师父岳不群在内，岂不都是天大的蠢才？”
“实际上你悟性惊人，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练剑材料，不是你太笨，是那个陈小子过于妖孽！”风清扬感慨道。
“你道那小子为何今天提早下山？”
“为何？”
“他已看出我早有去意，故意提前离开，留给你我二人道别的时间。”
“还有这种事？”令狐冲一阵惊讶。
“所以我才说那小子是个十足的妖孽，他不但悟性惊人，经验丰富，就连心思也仿佛长了颗七窍心脏，真是让人看不透，摸不清啊。”
“但陈兄弟是个好人，是个大大的好人。”令狐冲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
“至于你说的独孤九剑……”风清扬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套剑法如果传给他，他一定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参透，也许只用三两年就能达到我现在的程度。”
“不过……看了那陈小子自创的剑法，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风清扬慢慢说道。
“当年独孤前辈自创独孤九剑，放出豪言用九剑破尽天下兵器，这是何等的张狂和自信，可你听那陈小子给自己新剑法起的名字。”
“一剑破万法，这已经不是张狂和自信了，而是带着俾倪天下的豪情，他只用一剑便胜过独孤前辈的九剑，有这样的才情，这独孤九剑不学也罢。”
“原来陈兄弟还有这样的心思。”令狐冲这时才回过神，想通了其中的含义。
“我告诉你，这还不是那小子最妖孽的地方。”风清扬摇摇头，他纵横江湖多年，曾经也是精彩绝艳的天才，可他从未见过像陈立这样的人。
“外界只知道这小子剑法超绝内功浑厚，可实际上，他一身本事当中最高绝的还是拳脚功夫，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内功可以登顶巅峰，到那时剑掌双绝，才是真正的纵横天下只求一败！”
令狐冲微微动容，可他心中没有半点挫败感，有的只是替朋友高兴的欣喜，风清扬看在眼中暗暗点头。
两人又寒暄几句，最终依依惜别。
青影晃动，令狐冲再回过神时，思过崖顶便只剩下他一人行单影只。
他默默回想，这一个月的练剑生活仿佛南柯一梦，一时间再也没了练剑的性兴致，无数的疲惫突然涌上心头，他把长剑放到一边，倒头便睡。
这一觉令狐冲竟然睡得日上三竿。
说起来这一个月他每日练剑，精神上其实早已透支，此时放松下来，自然昏睡一场。
醒来后，山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声，令狐冲长叹一声，一直等到午后，才有一道身影来到山上。
“怎么是你？”见着提着篮子上山的岳灵珊，令狐冲脸上一阵失望。
比起岳灵珊，他更希望见到陈立。
“怎么，不想见我？”岳灵珊气呼呼的撅起嘴。
“怎么会，师妹肯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令狐冲打了个哈哈，紧接着便问道，“陈兄弟呢，他怎么没来？”
提起陈立，岳灵珊脸上立刻涌现出一丝不快。
“你口中的那个陈兄弟可没时间上山陪你，人家今天一早就下山忙着成亲去了。”
“什么？！”令狐冲惊愕中噗的一声把刚灌了满嘴的酒吐了出去。
“成亲？！”
“和哪家姑娘？”
一说这个岳灵珊便气不打一处来。
“新娘子你也认识，是咱们五岳剑派的。”岳灵珊阴着脸，“上次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会，那个恒山派的小师父仪琳，你还记得？”
“就是她要和陈……和陈立成亲！”
“仪琳小尼姑？！”令狐冲瞪大了眼，“师妹，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仪琳小师父是出家人，怎么能成亲？”
“出家人又怎么了，难道不能还俗？”岳灵珊气哼哼的说着。
“今天一早，有六个奇形怪状的人跑到山上，说找陈立，那几个人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但似乎功夫十分厉害，他们说是仪琳派来的，要捉陈立回去和他成亲。”
“六个怪人？他们可对陈兄弟用强？”虽然知道陈立的实力，但令狐冲还是流露出一丝担心。
“那你可想多了。”岳灵珊脸上闪过一丝脑怒，“你那个陈兄弟一听说仪琳小师父要和他成亲，根本没用那六个怪人动手，自己便乐呵呵的跟着他们下山去了。”
说到底，岳灵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气愤，现在她的脑子里只要一想到陈立和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尼姑拜堂成亲，便气的浑身发抖。
“这……这应该有什么误会吧？”哪怕是令狐冲，一时间也不明所以。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看仪琳小师父生的清纯可人，当天在刘师叔家中，在场的好多人都在偷偷瞄她，我记得很清楚，你看了她好几眼呢。”
“没有的事，冤枉，师妹，这是天大的冤枉！”
“看没看你自己知道。”岳灵珊越想心中越气，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一边，转身便准备下山。
可走了几步，她才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这几天我不能来山上看你了。”
“为什么？”令狐冲心中一乱。
“就在刚才，爹娘回来了。”岳灵珊回答道。
“师父、师娘？”令狐冲也没想到，岳不群夫妇二人下山办事，可刚回到华山，前来拜访的陈立却碰巧离开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陆大有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小师妹，快跟我下去，山上突然来了一群人，似乎要找师父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