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敲打
昭庆帝目光慢慢扫视众臣，手在大腿上拍了拍又道：“诸卿如果没有其他事禀报，今日就到这里吧。”
几位大臣各怀心思，都准备谢恩并恭送昭庆帝离开，却见后边的白小也，突然朗声说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相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只听他说道：“东海战事将起，鲛人凶蛮，尤其是它们的首领赤鲛王，更是高达九阶妖力。”
“我大安水军虽然骁勇，但遇到妖力高深的大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
“因为，为了减少将士的伤亡，微臣恳请陛下下一道诏书，召集佛、道、武三家高手，共赴东海，对抗鲛人的首领。”
几位大臣以为白小也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但听闻是此事，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话音落了片刻，昭庆帝却半晌无言，白小也疑惑地抬起头看去，却见昭庆帝以手扶额，揉捏着太阳穴，不经意间竟然打了个哈欠。
好似精力不济一般，神情有些萎顿。
白小也心中一动，万象宗的灵犀丹果然有问题，刚见到昭庆帝的时候，还红光满面，精神亢奋，这才过了多久，便如一个瘾君子，瞬间萎靡了。
于是迈前两步，将声音略提高一些，又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昭庆帝这才恍惚着开口：“唔......此事就由你们密谍监负责，看着办吧。”
说完，竟然将头沉了下去，开始打起盹来。
下首的白小也没有注意，又接着道：“微臣想劳烦国师出手，此事便更加有把握一些。”
此话一出，在场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纷纷投向白小也。
柳文升不动声色，而郭孟坤则猛然转过头，望向白小也的眼中露出精光。
“白大人，议事已经议了一个晌午，陛下有些乏了，您看这样，换个时间再向陛下禀报如何？”谢广福心思玲珑，见昭庆帝精神不济，连忙在一旁说道。
怀英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慢慢说道：“你先随我回密谍监吧。”
白小也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忙低声应是。
众人纷纷行礼告退。
.......
一路回到密谍监。
怀英让人将在家的同知、镇抚，还有七阶以上刺谍全部召集起来，宣布了白小也出任右镇抚使一职。
大安的官场，类似密谍监、督查院、通政司等衙门，相同的官职经常分为左右两位主官，按照规矩，左为上，右为下。
比如督查院的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虽然都是都御史，但实际的一把手是左都御史。
荀庆之原本是左镇抚使，排名在曲难和之上，但白小也毕竟资历不够，于是怀英便将曲难和往上提了半格，白小也排在他的后边。
曲难和主管军情司，目前在雁州防御前线，并不在京城。
密谍监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十分震惊的，原因无他，白小也在密谍监的时间太短了，资历毕竟不够深厚。
在场的哪一个，都至少有十几年的资历，可是荀庆之亲自让位举荐，又是昭庆皇帝钦点，却是没人敢当面说什么。
将众人遣散后，怀英把白小也单独叫到阁楼，道：“坐吧，在本宫的面前，你不用拘束。”
很随意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又很随意地说道：“本宫不在乎你与荀庆之，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
“如今坐上这个位子，便不能再如此前那般做事。”
慢慢呷了一口茶，将盏子托在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小也。
白小也心中一惊，暗道怀英果然老谋深算，自己的这点手段，分毫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于是道：“公公明鉴，卑职确实想要更大的权力，因此便托了柳大人，答应提携荀公长子荀青，以此作为.......”
话没说完，怀英便摆摆手：“具体你们交易的是什么，本宫无心过问，但本宫要说的正是这一点。”
略微顿了一顿，又道：“你是柳大人的人，早先你以一个孤臣的形象来迷惑众人，可能当时没人看得出来，但太子一事后，朝堂众人再是迟钝，也明白了就中关系。”
“按理说，这个镇抚使不该你做，做镇抚的时候，与朝堂大臣走得近一些，也没什么，毕竟有知遇提携之恩。”
“但如今你是镇抚使，便要明白这个位置的含义！”
语气越来越重，似鼓槌一般砸在白小也的心头。
这便是怀英的敲打，也是警告。
敲打白小也坏了规矩，没有事先同自己通气，暗箱操作。
警告白小也，密谍监是谁的地盘，你可要时刻紧记在心头，也警告白小也，密谍监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昭庆皇帝陛下！
嗓子有些发干，白小也默然道：“卑职明白。”
怀英摆摆手，示意白小也可以退下了。
.......
从阁楼出来，脊背有些发凉，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冷汗，面对怀英消瘦干瘪的面容，白小也竟然有种无力感。
自己的算计，在这种老狐狸面前，种还是差上一招，以后要小心应对。
不过很快心中释然，因为不管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此前与柳大人商议对策，主要有两个诉求，第一，就是要给红柳营找到一条出路，一个生存的空间。
这点算是圆满完成。
既免除了朝廷出兵进剿的忧患，又避免了朝廷的招揽收编，而且最重要的，便是让红柳营有了设卡收取商税的权力。
只要商路一开，再加上简家的支持，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工匠进入乌蓝草原，红柳营会很快壮大起来。
当然还有自己的灵机一动，趁机将郭秉推到了西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郭大公子便会成为一名最好的人质。
第二点，便是自己如愿得到了镇抚使的位置，适当的时候，以老酒鬼手中的材料作为要挟，曲难和一定会被胁迫着加入自己的阵营。
至此，怀英慢慢便会被自己架空，这个大安最核心的情报机构，日后就会全力为自己所服务。
接下来，便可以腾出手，好好收拾一下鲛人了。